文/璃人泪
莎翁笔下坠入情网的朱丽叶谨慎的小儿女之态惹人疼,她制止了凭着皎洁明月起誓的情郎:“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后世之人,怎可如此粗心健忘,竟然将“月亮代表我的心”视作深情款款!
古往今来,月亮被人们寄托了无限寓意和幻想,民间对它的解说莫衷一是。贝恩德·布伦纳的《月亮:从神话诗歌到奇幻科学的人类探索史》是一本关于月亮的通俗读物,在书中既有月球知识的科普,又不据斥想象,包罗人们对月亮的想入非非。尽管亲身踏足月球,或者说拥有月球陨石碎片的只是极少数人,但正因人们有所想,月球还是我们的月球。她是我们居住的星球的亲密伙伴,没有她,地球不知多孤单。
以女性指代月亮,自然不是布伦纳的首创。儿童作画时就不自觉地拟人化——太阳公公、月亮婆婆。相比太阳炽烈的光芒,月亮温柔蕴藉多了,静谧的夜晚,寂寞的月照着寂寞的人,似有软语抚慰,便不觉寂寞了,故有“对影成三人”句。科学家们也极富娱乐精神,将月球起源这个问题化作对地球和月球关系的揣想:是兄妹?是父女?是夫妻?这是对三种最常见假说的形象概括。共同吸积理论,也就是兄妹说,认为地球和月球同出而异形;分裂理论,即父女说,顾名思义指月球是从地球上分离出的一部分;捕获理论最浪漫,地球春心萌动,把他的娇妻吸引到身边来,形影相随又保持各自的空间,不啻是经营感情的长久之计。
当代关于月球起源的主流观点,倾向于认为是上述三种情形的结合。事实上,这也一定程度代表了人类对月球的寄寓,我们跟月球的关系,远比空间的距离要亲密。
你能够想象没有月球的生活吗?在没有路灯的年代,再黯淡的月光都是旅人的慰藉。今天的人们举头望月的时间少了,科学却告诉我们,月球对地球上潮汐的影响真真切切改变了我们生活的世界,倘非如此,地球上的物种分布将大不相同,主宰地球的也未必是今天人类的模样了。月球妹妹功不可没!
科学之外,人类的对月遐思包含着自身的投射以及对现实中难以实现的乌托邦式的寄望,譬犹父亲对女儿的心。早在科学技术还不足以一窥月球面貌时,心急的“父亲”就无数次对她“弹琴唱歌”,这种普世皆然的天性,证明了探月不再是少数人的特权——“月球不只是研究和沉思的对象,也是供我们投射愿望和抱负的屏幕。”
相比之下,作为丈夫的地球对月球妻子的追求更像一场荷尔蒙爆棚的权力之争:人类首次登月的“阿波罗计划”是由强大的政治决心助推的。好在双方还算琴瑟和谐,尽管知道月球不是一颗宜居星球,未来潜能也不被看好,人类依旧将月球视作一颗极富魅力的星球。是古老传统延续下的糟糠之妻不下堂,还是相互扶持的日久生情不得而知,我们眼熟的微信启动照片或可予人启发。
纵遥遥相对,依然可实现有效社交。因为对方的存在,哪怕只是视野朦胧、隔空倾诉,彼此都不再是广袤宇宙间的孤独星球。凭那月亮代表谁的心?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