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还记得读了那篇文章之后,生出的“这个叫戴月行的怎么写得这么好啊、而且名字也好听”的感觉,说起来也是好多好多年前了……那文章好像是发表在《语文周报》上,太久了……也是啊,作者换用“颜歌”做笔名来写小说都十几年了。
文章的内容早已经忘了,只记得那篇文章的作者的名字——戴月行,取得有意境,但是丝毫不显刻意,不愧是中文系毕业的父母。
许多读者熟悉颜歌,多是由她的青春文学开始,媒体报道,也说她成名于“新概念”和《萌芽》,却不知道在这之前,她已经以“戴月行”之名,写了许多好文章。后来她写小说,年少失恃,充盈着少女成长之殇,但是想象力的奇崛让她完成了一部部文字魔法。而后再为大众瞩目,是靠《我们家》夺得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在这部小说里,她承认生命的卑微、生存的苟且、生活的庸碌甚至可笑,但是没有悲伤,她借助笔力跳入现实,以轻松幽默的笔调写人性,看得通透然后和平处之,这是她写作的新阶段。
作家在顶峰之后一段时间的文字值得瞩目,因为这个阶段,那成熟圆润而又举重若轻的技艺会让人获得极大的享受。小说《江西巷里的唐宝珍》就是其中的代表。
围绕着离婚了的美人唐宝珍的对象问题,颜歌对美人唐宝珍,对唐宝珍的前夫,对镇子上两个过度热心的媒人,对生怕自家儿子吃亏、结果就真的吃了亏的宋二嫂,对想占便宜结果一场空的街坊们,颜歌都带着容纳的心态、耐心的性子慢慢讲来。
因为看得通透,所以她的笔调没有控诉和怨艾,就连前夫跑回来揭露唐宝珍的有权恋人其实是在利用她,就连到了最后,唐宝珍被一无是处的男人钟贵峰娶来做老婆,——连对这些悲哀的事情,颜歌也不置可否,只是随着小说自己的逻辑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而已——活着么,在平乐镇上活着么,不正是如此么?
只是对于唐宝珍店里的店员——年轻的琴琴,颜歌让她依旧有不平之气,时不时要吃几个叶儿粑来缓解她对成人世界的迷惑与气愤的。这一笔,也许是作家对少年的敬意吧。
颜歌在小说里,从头至尾,没有否定谁,没有讽刺谁。就连小说一开始,唐宝珍和前夫吵架,将家里的值钱东西从阳台撒的满街都是,被街坊捡回家当作自己的,这么好笑的情节,也被她写得实在、随意。她真不刻薄。
这篇文章,是收录在《平乐镇伤心故事集》里。写小镇,是有丰富的欧美文学阅读经验的作家们都有的向往,远离喧嚣的中心,却独有一份烟火气,热闹着,孤寂着。写完川西小镇,还会讲怎样的故事,让我们对这位年轻的才华横溢的作家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