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自我认知是很奇妙的,我们常常发现对于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可能会生出天差地别的想法,这是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带上了主观色彩,从而使客观事实有了偏向性。这是我们能感受到的认知上的不同,但是奥利弗•萨克斯所提到的有关心理和神经认知的问题要更细微更难以察觉,不禁让人感叹能力缺失或过度补偿给人造成的严重影响。
《错把妻子当帽子》是一部引人入胜的故事性科普作品,书中虽穿插着医学知识,但萨克斯的表达平易近人,既富含文学性,又不乏专业性。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萨克斯对这些患者的态度,不仅作为医生,也是从普通人的角度尝试理解和融入他们,这实在难能可贵。我尤为喜欢的是一对数学天才双胞胎的故事,他们有着严重的自闭和精神疾病,但有着特殊的记忆力,能记住过去发生事件的每一个细节,对数字尤为敏感。萨克斯有一次发现他们在角落里愉快地交换着质数,隔天藏着质数书加入这个游戏,当他抛出了一个质数时,仿佛通过了融入他们自我空间的考验,得到了无声的认可,也许自闭症患者也有自己与外界交流的窗口,只是需要身旁人更多的耐心。萨克斯的作品充满了这样的人文关怀,也让我们对病症有了更深的理解。
如果说这是病患与医者的良性互动,这本书另一个亮点就是萨克斯对病人本身心态的观察与理解,即从当事人眼中看待自己的病症。患有妥瑞氏症的小雷很有音乐天分,周末去当爵士乐鼓手,做狂野的即兴表演,但服用药物后他不再抽搐,出现了另一种副作用,他失去了生活的热情,音乐上的表现力也变得平淡了许多,小雷好像丢失了一部分的自己。最后,他选择工作日服药,过着正儿八经的上班族生活,周末则纵情享受那个激情四溢的自己。他的生活形态很有趣,疾病确实对他的正常生活带来一定的困扰,但同时似乎释放了他的天性,治愈究竟是不是好事呢?也许小雷的决定最大程度地让他享受到了更完整的人生。认知能力的缺失或过度补偿带来的是生理与心理上的不协调,这种不协调对人的主观意识可能是微小,也可能是巨大的,因此从患者与疾病的互动关系来了解病症本身是很有趣的。
萨克斯的故事不是猎奇的,他传达更多的是理解与关怀,是人性与心理的微妙,是另一种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