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读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诗歌,仿佛进入了一个黑暗却不时有刺眼的灯光闪射下来的空间里。一种迷幻感在我的脑海跳跃,醉,绝望的挣扎,生命的苦痛,歇斯底里的呐喊,死亡带来的欢愉以及最后的湮灭。
那是在回家的高铁上,混合着高速移动的列车发出来的声响,以及过隧道时那种嗡嗡的耳鸣声。整个人被《爱丽尔》这本诗集里的那种迷幻感笼罩,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头疼愈烈,仿佛置身喧闹的酒吧,只见灯红酒绿以及在炫目的灯光下疯狂扭动的人们,而我已然东倒西歪,快要醉得不省人事。
西尔维娅·普拉斯这位美国文学史上最杰出的自白派诗人之一,同时也是继艾米丽·狄金森和伊丽莎白·毕肖普之后最重要的美国诗人,以她自己的诗歌为媒介,一步一步地探索着生命对于其自身的意义,追求着与普罗大众的梦想截然不同的个人梦想,最终在数不清次数的自我毁灭的极端尝试中体验着重生的愉悦。她在自白诗里大胆、直接、毫不留情地表达了对死亡的沉迷以及对再生的渴望,最终通过死亡之路获得自由。
《爱丽尔》这本诗集,是普拉斯最后的绝唱,收录了她在1963年2月11日开煤气自杀时在书桌上留下来的四十首诗作。极大程度上再现了普拉斯在世时的思想状态以及对人世、生命、亲情、死亡的看法。
纵观普拉斯的一生,8岁父亲去世时第一次接触到死亡,从此以后便一直在痛苦、绝望、疯狂甚至自杀中寻找存在的意义。体现在《爱丽尔》这本诗集里,就随处可见她对“死亡”的描写,甚至是那种深不可测的迷恋与向往,四十首诗歌里“死”字大约出现了28次,“死亡”、“尸体”、“杀了我”这些词汇频繁出现,让人感觉到黑暗而且绝望。在她的诗歌里,死亡是一种艺术,她终其一生都在追寻这门艺术的道路上飞奔。
“死亡/是一门艺术,和别的一切一样/我做得的超凡卓越”(《拉撒路夫人》)
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像是黎明前的黑夜,冷、静,但是却总感觉有什么在破土而出。所以普拉斯不仅仅是对死亡及其迷恋,对再生也十分渴望,刺裸疯狂的自白,与诗人受到的创伤有关,在诗歌创作中不断放大这种创伤,试图竭尽全力去摆脱创伤的煎熬,从而渴望得到灵魂的新生。
《郁金香》里,普拉斯试图切断与过去的联系,获得新生。“我任往事滑走,一条三十年陈的货船/固执地附在我的名字和地址上。他们将我所有爱的联系擦拭干净。惊恐万状地裸躺在垫有绿色塑枕的推车上/我眼瞧着自己的茶具、一屉屉亚麻织品、书本/下沉着消失,水漫过我的头顶。现在我成了修女,我从不曾如此纯洁。”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等到从水中挣扎着浮出水面的时候,这才是真正的获得了救赎。
低沉的笔调、阴郁的情绪、离奇独特的意向,营造了普拉斯独特的诗歌王国里冷淡、绝望、痛苦的氛围,普拉斯倾其一生用自白唱响了一首死而复生的悲歌。
死亡与重生——读《爱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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