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收入的第一篇《夏朗的望远镜》,很有意思的小说。我在看的时候把主人公的性别换成了女性,那么主人公的经历就一下子合理了许多。但是其实主人公的性别为男性,所以他就心情十分愤懑。
夏朗是婚龄男,在县城做公务员,和女同事方雯因缘际会走到了一起。小说告诉我们,夏朗是一个不善钻营的、不屑于在单位争斗的、有自己爱好的人——他爱好天文;而方雯却是一个普普通通(或者说庸俗)的县城公务员。
然而以我的人生经验,俗世欲望不强的人,往往有更大的野心。
“这么贵?”方雯问,“能看多远啊?能看到织女星吗?”
夏朗笑了,说:“你的这个问题,就像有人看见显微镜就要问,这台显微镜能看见多小的东西?能看见细菌吗?……这样的问题是不科学的。评价望远镜的标准不是能看多远,而是看其极限星……”
方雯讪讪地说:“你方才说的这番话,我一句都没听懂。”
两个人走到一起的过程中和走到一起之后,小说里列出了以下几个矛盾:
1、聘礼。夏朗是公务员,父亲退休前在农业局,母亲退休前是小学校长。村里的聘金是10001元,他们是在县城,夏朗家给了1001元,加一枚金戒指。1001元被方雯退回来了,这就双方有些不舒服;
2、住房。夏朗家里在县城边上还有几间平房,父母说自己搬过去,家里的房子给他做婚房,然方雯的父亲方有礼来男方家里拜访,说家里在县城还有一处新楼房,离夏朗家很近(几百米),正好可以给他们做婚房用。下面有一段对话,是发生在夏朗和他妈妈之间的:
老校长说:“如果你结到他们家房子里,是不是就有些倒插门的意思?”
夏朗说:“他们家就方雯一个闺女,什么倒插门不倒插门?将来老了,不还得我们侍奉?”
老校长似乎有些不满夏朗的回答,可即便不满,她也不会说什么:“哦,那你就等着当养老女婿,给他们送终吧。”
……夏朗就商量着说:“那我们……还是在咱家房子里结婚吧。毕竟是家里的房子,住着踏实,硬气。是吧?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老校长沉默半晌,方才嗫嚅道:“哎……方有礼……刚才……将楼房钥匙留下了。他说,说……房子他们出,装修咱们管。”
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下来,还是住到方有礼提供的房子里。方有礼两口子住到平房里。
到了冬天,因为平房里没有暖气,方雯父母就搬进他们的房子来住,这一住就再也没有走。
住到一起有生活上的摩擦,夏朗就想再买一套新房。方雯的父母要求买门对门的两套,夏朗怒了,矛盾升级。此时,方雯怀孕了。
3、生子。这里也有一段描写:
(在妇幼医院)方有礼时不时伸出手,摸一摸女儿的头发,嘴唇一张一合,无疑在安慰她。在一刹那,夏朗突然似乎就明白了什么。在方有礼眼里,方雯肯定还是个喜欢黏在他身上的七八岁女孩,她并没有长大,并没有成为人妇,也没有将为人母。……自己又算什么?猎人呢,还是第三者?……
孩子出生之后,方雯父母争夺到了带孩子的权力。
方有礼强烈要求孩子跟他们睡。说,他们老么咔嚓眼的了,一晚上睡不上四五个小时,不正是照顾孩子的最佳人选吗?就将孩子抱过去。这样,每天晚上,夏朗只听到孩子声嘶力竭地大哭,然后是老夫妻噼里啪啦忙作一团的声响。捅一捅方雯,方雯睡得死猪般,鼾声连天。自从分娩后,她似乎就得了嗜睡症,蓬头垢面,眼老睁不开。
这小孩成长的过程里还穿插着事情,就是夏朗的父母去看小孩,带了有黑点的香蕉,被小孩说抠门,大家推测一个小孩不至于说这样的话, 一定是大人教的。
——就在上述三个主要矛盾的时间线里,夏朗遇到了和他有同样爱好的、爱好天文的女孩,幸亏这个女孩外表中下,无甚魅力,以至于夏朗只和她身体出轨了一次,对她心头怜惜了一番,并无下文。
故事的结尾,方雯的父亲在弯腰帮外孙子系鞋带的时候脑溢血了,需要照顾。于是方雯就使唤夏朗照顾自己爸爸。
而后秋天到了,秋天是天文观测的黄金期,夏朗下定决心要买一架好的天文望远镜。
疑问:大部分女性婚后过的都是夏朗这样的生活——住在对方父母提供的房子里、和对方父母住在一起、公婆老了之后照顾老人、生的小孩很少见到自己的父母——却也不似他这般委屈,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如此委屈?
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