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公平吗?
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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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有读者说,搜了一下《玉森画廊的客人》的作者照片,惊呆了。
这显见得是一位年轻的读者,不知道《玉森画廊的客人》的作者郑辰就是当年MSN时代的网红毒药。
刚迈入21世纪,时尚资讯并不丰富的网友们,从郑辰(毒药)的博客里知道了,时尚品牌除了Louis Vuitton和Gucci,还有Vivinne Westwood、Helmut Lang、John Galliano、Dior Homme、Jean Paul Gaultier、Prada、Dolce & Gabbana、Dsquared 2……毒药的博客俨然一本风尚杂志,很多人对时尚品牌的了解起始于他,他完成了部分启蒙工作。
被他吸引的网友们想知道他更多的信息,于是扒出来他的红三代身份(据说是郑位三的孙子),又扒出来他就读于伦敦圣马丁艺术学院,这所学校被称为是艺术类院校的“剑桥、牛津”,并且以学费高昂著称。
时髦、有品位、多金、红三代、有才、高颜值……在那个网红没有泛滥、没有自媒体、个人化分享刚刚兴起的网络时代,毒药满足了人们对于仰视一个素人“明星”的期待。当同龄人都在追逐杀马特造型的时候,当国内许多明星还穿着打扮得土气落伍的时候,他已经穿着同学设计的衣服走秀,或披着Burberry 军装风衣站在街角,或在巴黎香榭大道拎走各个大牌新款。
事实上,他的许多穿搭放到今天也毫不落伍,而且他的许多照片并没有像今天的网红那样,前期浓重的妆容再加上大量的后期去美化。或者像当年的硬照,习惯用极高的饱和度。相反,他的不少照片看起来只是基于自身的艺术嗅觉随意一拍,却因为自身形象和品位太好而引人瞩目。
那时候的网红不在意“变现”这回事,当然其他网红也不具备他的条件。他本人也不是追求流量的类型,更不可能想着变现了。他英俊、消瘦,挥金如土却不以为然,他的富不是炫耀出来的,他的职业和生活选择以及言行颇有贵族色彩,是后来出现的暴发户作风的人比不来的。
他给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撰稿、给法国《L‘OFFICIEL HOMMES》杂志中文版写专栏,他身上的标签已经成了青年艺术家。他甚至都没用那个名声更响亮的“毒药”两字做过任何宣传,好像十年前“毒药”的走红只是一场意外的分岔,而他现在不过是走回了自己的生活,探寻的是还未下定论的东西,但是探寻的东西一定不是“网络红人”之类。
随着MSN于2010年退出中国,毒药也在网上销声匿迹。2011年,毒药再次现身微博,名字已经改成了接地气的“老郑爱吃枣”。速食的互联网,网友那么喜新厌旧,竟然一大杆子人都还牢牢记得他。他在微博里丝毫不提过去,偶尔PO一张照片,也是随意得过分。
他低调地重回艺术家本行,从圣马丁大学毕业后开了画展,并以本名郑宸出了几本书,分别是《尘》(开明出版社)、《罗摩桥》(三联)、《三个胡安在海边》(三联),以及本文要写的《玉森画廊的客人》(理想国)。
他们看似为艺术而来,却在关于尊严的博弈里受挫……
刻写中国移民的日本经验,日本社会的荒诞真实。
玉森画廊的石井先生每月都要接待好几批来自中国的游客,全因画廊代理了一位声名在外的艺术家——擅长制作日本武士塑像的野口。这次找上门来的中国人杨哲,看着邋遢,穿得像东电工人,长得也像。不会是那种花几百万日元买艺术品的人吧?
石井告诉杨哲:近期他们会在东京艺博会(Art Fair Tokyo)上出售野口的作品。预约出席的买家很多,届时遵循先到先得原则。
为收下武士塑像,杨哲和秘书小金算是卯足了劲:他们申领了艺博会的贵宾券,事先考察了玉森画廊在展厅的位置,顺利成为本届艺博会第一、第二名入场的客人。
石井先生却“出尔反尔”,一口否决了先到先得原则,让杨哲和其他买家猜拳,胜者方可拿下塑像。输掉猜拳的杨哲对此耿耿于怀,决定伸张自己的权益。在与“假想敌”石井斗智斗勇的过程中,杨哲发现了日本人、日本社会的罕见面孔……
以上是这本书的内容介绍。
书的内文不长,写一个中国富豪杨哲去日本的玉森画廊购买野口的作品,但是被老板石井慢待、被自己在日本请的助手小金欺瞒、被日本的房产中介和设计师占便宜的一系列事情,在这个过程中,还有杨哲和在美国读书的女儿之间的矛盾,又顺便提到杨哲和妻子已经分手。
杨哲脾气很坏,也很聪明,对那些欺骗他的情况都很了解,但他不愿意“以长远谋”,而是就要发声、反对、直接怼,让对方知道自己在生气。
故事并不复杂,但你能从中感受到人类在选择生活的时候、在和别人相处时候的悲哀、孤独、无力,无论你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忍受,无论你是一贫如洗还是家财万贯,人的一生所要遇到的、忍受的,你都得遇见和忍受。
杨哲主动出击,一路骂骂咧咧,可是始终没有淋漓尽致地和对方干上一仗,所以也就没有所谓胜利可言。在处境面前,有时候连忍受的机会都很少,只能哑然吧。
我通篇读下来,只觉得杨哲这个人太孤单了,无论是年轻时候在美院工作时被排挤,还是成为富豪之后被人当肥羊一般欺骗,他都没有战友。在故事的结尾,他让钱发挥作用,让人从国内请了20个工人去玉森画廊捣乱。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他不是第一次做——在日本看房子的时候,没有比较就下了定金,后来知道房子的真实价格要低得多,就定金也不要都退了房子,只为了不让鸡贼的中介赚到这笔钱。这种做事的方法,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有过。就是不爽,就是不想让鸡贼的人占到便宜,就是不想让心存不良的人胜利——哪怕自己也一起失败。
像个赌气的孩子,是无法真正融入成人世界的。
最后事情得到解决,但那已经不是故事的主旨了。而在这之前,一个人想就自己的喜好得到点什么,真的不会太顺利——即使你完全付得起价钱,即使你富可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