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赵松
出版社: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出品方: 世纪文景
出版年: 2020-2
页数: 288
定价: 42.00元
装帧: 平装
ISBN: 9787208161795
小说家赵松的新作《隐》,带我们进入《左传》的时空。那个遍地烽烟、狼奔豕突的春秋时代。赵松以《左传》的历史记载为依据,写下了八篇小说,想象力希望想象的事实,与实证研究保持若即若离,赵松以精妙的文学创作手法,复活了往昔的人和事。
《左传》记载:“初,卫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属诸右公子。为之娶于齐,而美,公取之,生寿及朔,属寿于左公子。”卫宣公荒淫,纳后母夷姜而生急子,托付给右公子抚养,待急子长大,为其娶妻宣姜,见宣姜美又收用,夷姜自缢,宣姜生子朔与寿,为了王位而构陷太子急,由左公子养大的寿,素与急子交好,得知此消息,以他的处境,他当如何?
《泛舟》,起笔写景,淇水动荡,渔歌悠扬,公子独酌,情景交融,画面浮现。用“我”,第一人称。读者与人物共鸣,进入他的内心。以寿的视角,写夫人夷姜,写父亲宣公,写兄长急子,写母亲宣姜。转笔写朔,也是“我”,从朔之“我”眼里看出去,他们又是怎样的人呢?仿佛摄影机镜头的移转,寿与朔交替出场,不同的角度,照亮人物不同的面貌,此外,以穿插的“传闻”补足其余无法照射的角落。第一人称、多视角和拼贴的完美结合,很好地解构了这个复杂且难以言表的故事,串联众多的历史片段,复原他们的心理与行为踪迹。
春秋时期,伦理失常,王室贵族的丑事牵连国家的兴亡。动机、情欲、机会,勾连人事,紊乱朝纲。《左传》的“厌女症”非常明显,着力刻画红颜祸水,这种叙事逻辑构成了中国历史的一项传统,每当山河破碎朝代更替之际,美貌的女子就必须承担亡国的责任。腐朽的文化遗迹在现代社会逐渐得到荡涤,观念的改变道阻且长,小说家们所要展现的就是或然的历史,赵松对她们污名化的遭际寄予同情,更细微地阐发因果链条里的人的处境。
《左传》有许多按照征兆回溯往事的议论,试图把混沌归清,用秩序重新整理当时的巨变。郑国内乱,王孙流散,公子兰奔晋,从晋文公伐郑,后登位称穆公。一场刈兰的梦境,“兰死,吾其死乎!”穆公觉悟自己即将身亡。在赵松笔下,《兰》是充满象征意象的历史小说。起笔写晋军入侵,马蹄踩烂兰草,再写民谣对公子兰的讽刺,继写兰在深夜里的沉思,写兰对父亲郑文公和母亲燕姞的追忆,与妻子姚子、女儿夏姬的相处。兰继任君位与治国,皆有争议之处,《左传》用各种兰的征兆传达必然的气息,在赵松的小说结尾,“公子兰”这种兰草也以冠绝同类的芳姿盛开于冬至日,在这个故事里,历史与小说的叙事,达成了一致。
兰如此,鹤也如此。朔借齐国之力推翻了右公子与左公子扶持的夷姜幼子黔牟,复位成功。鹤鸣九天,当为吉兆,此时却成凄号。朔之子赤即位后称懿公,卫懿公好鹤,对鹤的宠爱胜过对人的恩泽,动摇了人心的安定。在小说里,在朔的视角,急子也是爱鹤人,赤酷似急子,仿佛急子的重生,这是赵松有意绘制的重叠意象。春秋诸国以联姻为结盟手段,国与国之间人际错杂,亲戚相间,封建秩序同时是一套亲族秩序,借助亲族的网络来帮忙解决纷争,是秩序的良好体现,春秋时却成了发动战事的最好借口。正如鹤鸣意义的倒错,家族亲眷不是温情的庇护,而是相互吞噬的怪物,是谓“春秋无义战”。
同名的《隐》讲述现代社会,一个父亡母寡、偏爱“装神弄鬼”的白领,弄了一套法器,挥舞桃木剑,到处贴符,这个人与现世格格不入。《隐》有很多《左传》式的梦境呓语,与历史的场景交错呈现,跨越时空,跨越域界,分不清古今虚实。《隐》里的“我”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驯鹤人,他跟一个叫隐的人,还有一群白鹤,在山里生活了很久很久……”小说的结尾,老人仰起头,在大厦的顶上,有人像只大鸟,张开了翅膀。这篇小说拥有套叠的意象效果,将那些难以解决的难题抛向虚空,一切听凭读者来理解。
读赵松《隐》:捕捉历史空隙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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