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乐于看外国人写中国人的文章,向来是想在他人的眼中看到自己新奇的样子,可是这一次看《中国人的本色》却也在这个过程中看到了作者的样子,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作者何天爵先生做为一名美国传教士,外交官,先后任美国驻华使馆翻译、头等参赞、署理公使等职。曾参与起草1880年关于华人移居美国的条约。他可以算得上一位中国通,他赞赏中国人的聪明勤奋,了解中国人的狡黠,清楚中国人的礼貌与禁忌,也深谙与中国人交往之道,但是尽管如此,他的观点依然有有失偏颇之处,比如他对于中国古代文化不够了解,所有由这样一位人士写出的关于中国人的文章很耐人寻味。
与他的同胞细致全面分析中国人的特质不同,何天爵先生选取的主要是他关注的几个方面,更贴近社会学范畴,从政府到司法制度,从社会生活到家庭生活,从官到商以及大多数的贫困群体,文化教育与宗教信仰,从商人到财政金融体系,这些有关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能在这本书中得窥真颜。而且作者参照的样本非常全面,他既能接触到中国的高官显贵,也能接触到这里的劳动人民,他是历史的亲历者,在书中我们能够更近距离地接触到恭亲王等人,也了解到百姓集体上书监察院弹劾贪官的事例,他见过京城中的三教九流乃至于最困苦的劳动人民,他也曾经有幸见过北京丐帮两位帮主之一的女帮主,在他的描述中,这位女丐帮帮主“年龄大约在65岁到70岁,衣着整洁而体面,一见就令人产生敬意”,这些在今日读来,依然有趣,仿佛那个时代就在眼前。
书中引用了大量作者在中国所亲历的各种事件,描述得十分形象生动,有些不禁令人忍俊不禁,有些又让人觉得哭笑不得,比如外国人想要雇佣的骡车车夫强烈抗议外国人与妻子同乘一辆车,因为这不符合中国式对于男女关系的避讳,哪怕是夫妻也不行;比如一位优秀官员被皇帝免职后,用一年时间拜谒了北京附近大小寺庙,以期改变自己的命运。以及募捐僧人有些残忍的募集方式,他是如何用中国人的方式调节了手下管家与伙夫的矛盾,而在外国使馆的仆人们有组织地照顾被解雇的前守门人,并且将“揩油”所得在银行设立户头,一年三次分红。这本书让你感受到中西方的差异,也令人大开眼界。
同时,作者也对于这个国家有着自己的观察角度,大清帝国有着稳固不变的律例与科举,这里大多数官员是清廉的,而司法程序非常具备效率,这里的人民既宽容忍耐,也不畏强权,但是同样中国人也有着自己的狡黠与智慧,在外国人看来我们的度量衡不够统一,我们始终有对于祖先的崇拜,以及过分繁琐而虚伪的礼节。另外,作者单独讲述的一章——中国人的封建迷信,作者提到,“迷信是一种支离破碎、令人眼花缭乱的信仰。它就像有人创造了一个超自然的宗教体系之后,手里剩下的零碎材料,而这些零碎材料组合到一起,它的影响力却要远远大于那个完整的体系本身。”这一描述非常传神,这一特点背后隐藏着微妙的国民心理,这就像作者在书中提供的无数耐人寻味的实例一般,背后其实值得我们思考的中国人的精神内核。
外国人眼中的中国社会——读《中国人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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