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璃人泪
美国人罗伯特·阿姆斯特朗的友人在上世纪70年代发明了“沙发土豆”一词,形象地描绘那些像一袋土豆似地蜷在沙发里,边吃薯片边看电视的人。眼看这个词汇流传甚广,阿姆斯特朗索性用它注册了一个商标。今天,我们虽然毫无恶意地以“沙发土豆”调侃,土豆君恐怕是被揭起来旧疮疤:过去,欧洲人对土豆充满偏见,说土豆是“只有穷光蛋会吃的”,还衍生出诸多负面词汇:“身上流有马铃薯的血”形容懒散的人,“土苹果麻袋”形容难看的体态,土豆君何其冤枉!
历史学者英格丽·哈斯林格为土豆正名,写下了《诸神的礼物:马铃薯的文化史与美味料理》一书。“马铃薯”一词,在几个欧洲语种里意为“土里的苹果”,本书索性以“土苹果”之名称呼它。这个形容也很贴切,在土豆的原产地安第斯山脉,土豆就像苹果一样廉价易得,当地人热爱土豆,还奉它为“诸神的礼物”、“土苹果妈妈”以表尊崇。须知,在海拔高的地方,许多作物难以生长,土豆这种适应力强的主食真可谓救命稻草。
那么,欧洲人踏足这片土地时,为何没有将土豆当宝物带回呢?这里面有段黑历史:西班牙人剥削印第安人开采当地的矿产时,顺便倒卖了一波土豆,身遭束缚又急需主食的矿工别无选择,唯有高价购入,这导致了最早的偏见:欧洲人认为,土豆是奴仆的食物。此外,欧洲的基督徒对地下的食物有种形而上的反感,而当地异种文化对土豆的崇拜只会加剧这种偏见。至于作为茄科植物的毒性,倒在其次。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即便在此时,西班牙人也并非完全不识货,他们深知土豆易于烹调,并把这当作国家机密,以备万一打仗,土豆可以当成营养补给的秘密武器。不管是厌恶还是认可,土豆要走上欧洲人的餐桌依然阻力重重。
16世纪,社会风气稍显开名,欧洲的君王们也或多或少品尝过了土豆的滋味。彼时反对土豆的理由极不理智,明明应当夸赞它产量高、价格低,贵族却因之疏离了土豆,拿它来喂牲畜。农民岂肯与猪同食?自上而下皆不欢迎土豆。这一幕就像集体较劲,吃货们看得着急,峰回路转的举措,像是给了一个台阶下。这里面有“土苹果神父”的推广之功(是谓心病仍需心药医),也有有时君王的严刑峻法——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就下令,谁拒种土豆就割掉耳鼻。战争也为土豆推波助澜,食物短缺的时候更显土豆的好处。当然,我们还得感谢美味的食谱,吃穿不愁的和平年代,对食物的需求与它带给味蕾的触动是息息相关的。这就不得不提到各地的土豆菜谱了:可切块炖汤、可切片油炸、可刨丝翻炒、可压泥调味,素斋里还能把土豆做出“肉味”来……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土豆都呈现出它千变万化、富有层次的优势,而不仅仅是淀粉带来的饱腹感。
如今,人们已经培育出了200多个品种的土豆和5000多个变种,独特的品种可能差别巨大,用以满足各式各样的烹调要求,谁能拒绝土豆的美味呢?哪怕担忧吃土豆会长胖,依然有许多人难以克服成为沙发土豆的诱惑。张爱玲说得好:“通往男人心里的路通过胃”,而土豆打消了世人的偏见,也正因为它征服了人们的胃。我们简直要为当年固执的欧洲人惋惜了——胡不食土豆!
《诸神的礼物》:胡不食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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