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叶兆言最新长篇历史小说《刻骨铭心》,描写了上世纪二十年中期到四十年代中期南京城里的风雨沧桑。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跨度里,作品呈现了南京城在军阀混战、北伐战争、国共内战、日军侵华等若干重大历史节点中的演绎的悲欢离合故事。从小说展示的情节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城头变幻大王旗”的裂变时代。生活在这样时代,对于绝大多数普普通通的人来说,面临着工作无保障、生活不稳定,既没有安全感,更谈不上有什么幸福感!小说通过吴有贵、媒婆朱、王可大、秀兰等人物的生活经历、人生浮沉,来证明了这一点。吴有贵没有固定的工作,加上染上赌博的恶习,所以连租房子的租金也常常拖欠,无力支付,只好承诺等把女儿秀兰嫁出去来偿还债务;实在没法过日子了,有时就到妓院去打短工来挣得一点饭食。当然,在裂变的时代 也有人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少数军阀、政府官员,他们凭借手中的权力与地位,大发国难财,从而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不过,这样的生活,在一个裂变的时代是不可持久的。当外敌入侵南京以后,来不及逃跑,或者不愿意当汉奸的达官贵人,照常遭受日本人的欺侮,生命财产得不到保障。是呵,一个国家的人民,要想真正活得有尊严,有幸福感,最重要的,就是要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就是要加快发展,让自己强盛起来。只有这样,生活在这个国度的所有人,才能做到安居乐业,才能挺直腰杆傲然于世。
文学即人学。对于长篇小说,塑造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更是体现其文学本质属性的必然。《刻骨铭心》这部小说塑造的人物众多,有名有姓的就有章太炎、李元老、薇堂老人、亚声、彭雨初、冯焕庭、希俨、绍彭、俞鸿、瑞麟、王可大、何为、吴有贵等男性角色;同时,还有丽君、秀兰、碧如、护士小周、黄凤英、媒婆朱、锦绣等女性角色,甚至还有外国人阿瑟丹尼尔、卡蜜拉、魏特琳、克洛艾……这些男男女女之间彼此纠缠交错,在裂变时代共同演绎出酸甜苦辣的人生故事。
纵观《刻骨铭心》这部小说,描写得最精彩、最生动的,是那些男人们的形象!当历史出现拐点时,总有一些人会勇敢的站出来,为追求理想、实现人生价值而奋斗。在《刻骨铭心》一书中,就塑造了这样的典型。其中的代表人物,当数亚声。亚声是一个充满革命激情、急躁冒进、不计后果的热血青年。在日本留学期间,听说国家四分五裂,军阀割剧,就急切归来,投奔在军队里任职的叔叔,想通过这支军队,达到打倒军阀,统一国家的目的。然而,很快他发现,这支队伍内部也存在尔虞我诈,他的叔叔就被同乡好友冯焕庭所诱杀。从此,公仇与私仇交织,更坚定了他反军阀的决心。虽然在一次内斗中,他“一条腿被弹片给打瘸了,”然而报仇雪恨的意志却没有丝毫消褪,反而是他加入了锄奸党,用暗杀的方式,刺杀他眼中的军阀头目。不过,一次次暗杀,最终都失败了。就在他新婚不久,又加入北上征讨北洋军阀的战斗,最后在济南被日本人残杀。亚声的人生命运,既让人感到唏嘘,又让人对他无畏的革命勇气、强烈的献身精神充满敬重之意。
裂变时代,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确定性。存在决定意识。正是时代的不确定性,才使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他们的信仰、理想、道路、爱一样表现出“不确定性”。希俨,出身贫寒家庭,学习成绩优异,后来考上了大学。上学期间,他没有钱缴学费,没有钱交房租,只好利用课余时间,到相馆打工。在与进步青年的接触中,他也走上了革命道路,去追求进步。但当国共破裂,国民党反动派疯狂杀害共产党人的时候,他动摇了,胆怯了,为了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为了有一个安稳的生活,为了有一个美满的家族,他跑到警察厅“悔过自新”以搏得政府的“原谅”,保住了自己的工作,进而慢慢成为国民政府的中层官员。相反,另一个出身于豪门的绍彭,人生轨迹却与希俨恰好相反。最初的绍彭,是一个典型的公子哥儿。他与碧如很早就订了婚,经常成双出对,活跃在南京社交圈子里。然而,当他看到漂亮的表姐丽君成了寡妇后,居然跑去追求丽君。直到丽君与冯焕庭结了婚才死了心。就在他筹备与碧如结婚时,却同时“爱”上了护士小周、革命党人黄凤英,并让这两个女人都怀了孕,最后他把自己的女友“转”给希俨,自己与小周结了婚。后来,在进步思想不断的熏陶下,他走上职业革命的道路,毅然奔向了延安,成为参与南京谈判中共代表团的一员。冯焕庭,在军阀混乱的岁月里,凭借心狠手辣,成为一名孙传芳手下一名师长;后来,他又投靠蒋介石,成为了南京警察厅厅长。为了政权的稳定,他的手上沾满了革命党人的鲜血、普通群众的鲜血。然而,在日本军队入侵南京,到处烧杀抢掠时,他骨子深处的良知与正义在瞬间迸发了出来。他不顾个人安危,勇敢的站了出来,大声喝斥、制止日本侵略者的罪恶暴行,最后让日本人抓捕并杀害。王可大是南京警察厅的一名队长。由于他出身于草根家族,没有任何背景,他的人生角色也在裂变。先由队长变成副队长,再由副队长降为派出所长、普通警员,最后则是丢掉了公职,成为靠蹬三轮车,来维持全家的生活。剧作家俞鸿,他的作品具有进步的思想,而且自身还喜欢大胆抨击时政,这是有活力、充满新潮观念的人,但在个人感情生活上却始终处于分分合合的状态中。有家室的他,爱上了刚刚出道不久的电影演员秀兰,毅然与前妻离了婚;但和秀兰结婚不久,又移情别恋,爱上了一个叫李美霞的女子,最后又和秀兰离了婚。《刻骨铭心》这部小说中那些主要男角色在信仰、理想、道路、爱等方面表现出的不确定性,有血有肉地呈现了时代鲜明特点:裂变、混乱。人们的痛与爱、情与恨,通过这样的“不确定性”,渲染、呈现得活龙活现,淋漓尽致。
(《刻骨铭心》 叶兆言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5月出版 定价:59元)
书写裂变时代生命的痛与爱 ——读叶兆言长篇小说《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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