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按:这部分主要介绍了法国外省(包括乡村和城镇)的行业公会情况。当时巴黎的情况有所不同,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法国当时行政体制的复杂沉冗、层层叠加的状况。其实现在欧美多少有些滥用知识产权保护制度,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历史的回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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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大革命之前)劳工在行业里的上升渠道要比现在通畅。短工的数量连雇主数量的两倍都不到。【作者按:在路易十六的治下,劳工数量可能增加了。大型制造业开始出现。在马赛,65家肥皂厂雇佣了1000名男工;60家制帽厂雇佣了800名男工和400名女工。不过马赛是大城市。在那些小地方,旧式家庭作坊依然根基深厚。】创建商业机构所需的资本并不大,但各种费用相对来说负担重——为获取许可证,要给警察缴纳费用;还有各种行业公会的准入许可都要收钱。
全国所有的商业和制造业都受这些公会的管制。他们将很多行业垄断得密不透风,如果不加入公会成为其成员,任何人都不得从事手工业。这些公会之间一直纷争不断。比如,制鞋匠永不停歇地指责补鞋匠,认为后者不仅倒腾二手鞋,还出售新鞋——这种做法触犯了制鞋匠社团的特许经营权,侵犯了后者诸多重大利益。有时候,民事权威机构奉命介入。我们会发现巴黎的饰边制造商有权制作丝绸扣,同时有一项规定——所有人的扣子不得跟外套材质相同,另外不得缝制、采用和加工牛角材质的纽扣。
公会内部通过各项详细规则,对制造业进行管理。各种品名、各种材质的纺织面料都有严格的规定,小到每一寸布料用多少支纺纱都不得越雷池半步。这些社团成了既得利益者,于是各种新创意举步维艰。比如,普雷沃斯特在制帽过程中,发明了使用丝绸的工艺,于是他成了众矢之的——其他所有制帽匠都提出抗议,说他侵害了他们的行业特权。但是,这种丝绸帽很受欢迎,因此他扛过难关,最终大发其财。有些规定原本是为了保持优良的制造标准,但在某些方面有可能走形,最终被废止。很多规定常常体现产业主的利益,损害劳工的利益,于是后者建立起自己的秘密团体,其斗争方式与今时今日工会之类的组织如出一辙。因此到1783年,造纸业的短工们建立了一套针对雇主的罚款制度。如果雇主不接受这套制度,那么这些短工作为一个整体将拒绝给他们干活。
在某个行业里获得成功的雇主变得越来越富裕,可能会继续上升,进入中产阶级的上层,在法语中有一个专门的词“haute bourgeoisie”。他成了制造商、经销商,甚至有可能等他带着一大笔财富退休的时候,弄到“皇室秘书”的身份,有了能代代相传的贵族身份。他的子女们本来只要学会阅读、书写和算术,领了第一次圣餐后,就会离开学校,现在不同了,他们会继续读书,或者继续升学,进入高一级的校园学习拉丁语和希腊语。他的妻子被大家称为“夫人(madame)”,就像“公爵夫人(duchess)”一样有地位。在他起步阶段,她可能是他的助手,不仅提供好建议以及勤俭持家,而且还要使出女推销员的各种本事,外加发挥自己对于商业的天赋能力。万一丈夫去世时,儿子们都还年幼,那么由于她了解他那一大摊子事情,所以为了自己还有孩子们打算,她还会继续经营下去。如果丈夫的买卖一直顺顺利利的,那么不久之后,家里就会请一个女仆,红葱葱的脸庞,衣裙邋遢。在店后面光线昏暗的小厨房里,这女仆把锅碗瓢盆弄得叮铃咔哒响,或者两手叉腰地向女主人提供建议。事业成功的男人大肆扩建屋宇,随后如果其门口没有安排几个些趾高气昂的侍从,要么家里最少会有一两个老成持重的老男仆。这些老仆礼数周到,为人自重,可以立刻增加居家生活的舒适感和体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