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抱负的作家,总是具有强烈的家国情怀。他的创作,自然也会与现实生活紧密结合在一起,用敏锐的嗅觉,发现真善美、揭露假恶丑。尤凤伟就是这样的作家。这本《国乐》收录的四个中篇小说,都是与当今反腐这个热点问题有着密切的联系。小说通过一件件普通事件的叙述,一个个人物形象的塑造,深刻揭示了渗透于社会各个领域、各个层面的腐败现象,让人们看到:战斗正未有穷期,反腐倡廉永远在路上!
这本小说集取名叫《国乐》,所以,四篇小说的题目也就分别冠之为与中国乐器有关的篇名:“琵琶之命悬一线、古筝之水墨、二胡之情非所以、唢呐之排异”。其实,虽然篇名贴上了乐器的标签,但仔细阅读,才发现小说的内容和乐器并无一点关系。“琵琶之命悬一线”讲述的政法领域的故事。从小说的平淡无奇的故事里,看到“以言代法”的现象尚未得到彻底根除,司法战绩的腐败不仅表现在案件审理上,也表现在法官与律师的相互串联中;“古筝之水墨”讲述的是文艺界的故事。作者通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一夜走红的过程,让人看到文艺界的种种不正之风:美协主席水平不高但由于有这顶帽子作品价值千金;为争夺美协主席一职双方明争暗斗体体不息;不懂画家的文联主席拼命学画画从而自己当上美协主席。“二胡之情非所以、唢呐之排异”这两个中篇小说,讲述的都是官场里的故事。通过小说跌宕起伏的描写中,隐隐约约得知,一把手专权、任人唯亲、裙带风、行贿受贿等腐败现象,还在党政机关悄然蔓延。这四篇小说,都没有宏大壮阔的事件,只是围绕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展开波澜不惊的叙述。但透过故事情节的推进、人物形象的描写,却把世相百态加以了深度剖析。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写作风格,表明了作家不同凡响的洞察力,以及老道熟练的写作技巧,从而在娓娓叙述中凸显了一个重大主题。也就是至此,才恍然大悟作者把书名定为“国乐”的深刻意蕴!
文学即人学。小说更是如此。小说的主题总是要通过鲜明的人物形象来加以实现。《国乐》的四篇小说,在人物塑造上都是相当出彩的。它描写的人物,不是平面的、单调的,而是立体的、丰满的,在他们身上,呈现出性格的多样性与复杂性。无疑也就表明了社会的多样性与复杂性。开篇的“琵琶之命悬一线”,塑造了一个法官汤建的形象。眉秀目清的“小鲜肉”庄小伟,因为偷盗一个老太太的钱包被发现,老太太在发现有人偷盗钱包受到惊吓,不幸从电梯上跌下死亡。这个案件案情十分清楚,并不复杂,但在判决时却节外生枝。当时,以汤建法官及其组成的合议厅,根据案件,决定判处庄小伟死缓。这个判决意见报到院里后,结果遭到否决,改判为死刑立即执行。而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市里近段治安不好,分管书记发了脾气,所以法院决定通过对庄小伟的严判,起到震慑作用。作为一个有着近20年法律实践的汤建,明明知道院里的决定是错误的,但又不敢与领导争辩,于是,就想通过曲线”来达到拯救庄小伟生命。在获悉庄小伟曾经救过大老板王自然的儿子王天一的命后,便找到王自然,希望他帮庄小伟赔偿受害一笔钱,从而换得他们的谅解书,减轻对庄小伟的判决。果然,王自然二话没说说一口应承了。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汤建,又接到审判一个“副省级”干部的案子。新的麻烦出现了:王自然出面,公开要求汤建对本应该判重刑的“副省级”轻判。汤建迷惘了。从汤建身上,我们看到,他的确是一个正直的、有责任心的法官。他不仅表现在对庄小伟案件的负责,还表现在他不同意自己的妻子去当律师;但是,他的性格里又存在软弱的地方:既不敢得罪领导,也摆脱不了复杂的关系,因此自己生活得也十分累。作者并没把汤建塑造成一个高大上的人物,而是通过细节的描写,揭示他性格的复杂性。不但使人们对这样的人物感到可敬可信,也看到了根除司法领域腐败的重要性、迫切性。
“唢呐之排异”这篇写官场生活的小说,塑造了一个代市长冯起学的形象。这位大学副校长,竞争校长失利,在恩师的周旋下调到一个市当市长。上任伊始,他就发现,市政府的秘书长对他敬而远之,常务副市长觉得抢了自己位置对他不理不睬,市委书记遥控指挥政府部门,让他说话没人听,处处受制肘。满腔的热情,马上消退,开始躲在办公室度日子。不过,当师母打来电话,说恩师换肝后牌昏迷状态要他帮忙时,他却马不停蹄,寻找到提供肝源的死者家,为死者操办冥婚,以“消除怨气”。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死者并非真正死于车祸,而是一起故意制造的事故。就在他想开展调查时,却得不到有关部门的配合;老同学、下属也劝他谨慎行事。如果得罪的书记和当地人,会影响他“代”字转正,让他感到了惶惑。就在这时,担任省委组织部长的 同学告诉他,省级部门有一职位,问他愿意去否?他一口同意。在得知任职事情已经通过常委会后,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他,开始大刀阔斧的行动起来,通过收集证据,制服了秘书长、常务副市长,查清的案情,还死者了一个公正……这篇小说,不但塑造了活灵活现的官员形象,而且通过这个官员,展示出官场上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毫无疑问,小说提醒我们:必须下决心矫正官场政治生态。
(《国乐》 尤凤伟 著 江苏凤凰出版社2017年9月出版 定价:29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