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好，有看云的闲情，也有犹热的肝胆，有尚未收敛也不想收敛的遭人妒的地方，也有平凡敦实容许别人友爱的余裕，有高龄的父母仍容我娇痴无忌如稚子，也有广大的国家容我去展怀一抱如母亲，有霍然而怒的盛气，也有湛然一笑的淡然。”这是台湾著名女作家张晓风散文“情怀”中的一段话。这，其实也道出了作者散文的风格与特点，柔美与激昂交织，婉约与豪放同行。诚如著名诗人余光中先生称道张晓风散文的那样，是：“亦香亦豪 腕挟风雷”。
女性，有天然的柔情与细腻。所以，许多女性作家的作品，总是充满了婉约阴柔的色彩。张晓风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女儿，自然也具有这种与生俱来的特质。再加上她长期浸淫于中国古典文学的浩瀚卷帙中，更让她的文字在柔美中增添了古典的韵味。读她的散文，能从中感受到玻璃般的明净无尘，温婉如玉，亲切可人，在读者心灵深处引发共鸣。就以这篇“一个女人的爱情观”为例吧！爱情，既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也是每个人心驰神往的美妙。张晓风也不例外。她追求爱情，欣赏爱情，理解爱情，享受爱情，所以，也就能在文章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爱情的自白，爱的宣言。作者用婉约柔美的文字阐释了自己的爱情观之后，最后又深情的写道：“爱情对我的意义是终身守候在一盏灯旁，听车声退潮再复涨潮，看淡紫的天光愈来愈明亮，凝视两人共同凝视过长窗外的水波，在矛盾的凄凉和欢喜里，在知足感恩和渴切不足里细细体会一条河的韵律。”这样的饱含充沛情愫的文字，怎能不在读者心中泛起感情的涟漪？！其实，类似这样婉约柔美的文字，在“巷底”、“食橘者”、“我喜欢”、“回首风烟”、“鼻子底下就是路”等等篇章中，都能感受到这种淡雅别致的清香！
当然，张晓风的散文不只是局限在抒发小女子的个人情感上，作品只有嘤嘤绵绵的儿女情长。应该说，她的作品既有“香”，但又突破了狭隘的“闺秀领地”，具有豪情壮志的色彩，在洋溢壮志凌云的家国情怀的同时，又散发着强烈的思辨色彩，从而让人读之振作，让人奋发，让人感悟，让人远望。如在“山水的圣谕”中，作者独坐山间，思绪荡漾，她写道：“剪水为衣，搏山为钵，山水的衣钵可授之何人？叩山为钟鸣，抚水成琴弦，山水的清音谁是知者？山是千绕百折的璇玑图，水是逆流而读或顺流而读都美丽的回文诗，山水的诗情谁来领管？”对山河的爱，何等强烈？而在“两岸”一文中，作者把对中华民族大家庭的爱，抒发得淋漓尽致。面对两岸“聚少离多”的现状，她说，“两岸总是有相同的风，相同的雨，相同的水位。……纵然被河道凿开，却不曾分离。”这浓浓的家国情怀，应该说可以打动第个炎黄子孙的心！经历过生活折磨的作者，对世事也有独到的见解。在这篇“月，阙也”的散文中，作者从月的阴晴圆缺中觉悟到，“天地是有缺陷的，但缺陷造成了皱褶，皱褶造成了奇峰幽谷之美。月亮是不能常圆的，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当我们心平气和地承认这一切缺陷的时候，我们忽然发现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所以，她说，”“或见与不见，花总在那里。或盈或缺，月总在那里。不要做一朝的看花人吧！不要做一夕的赏月人吧！人生在世哪一刻不美好完满？哪一刹不该顶礼膜拜感激欢欣呢？”这样深刻的感悟，难道不值得引起每个人思考吗？！
（《孤意与深情》 张晓风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3月出版 定价：36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