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太宰治的一篇短文《小説の面白さ》,最初登载在1948年3月份的《個性》杂志。原文链接:http://www.aozora.gr.jp/cards/000035/files/1604_18107.html。直言不讳地说,本文毫无艺术亮点,但对于了解太宰治的文学也算是某种资料。文章内容中出现了不少让人匪夷所思甚至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太宰治说的话的部分,建议读者不要直接照字面意思理解。太宰治对当时文坛的现象可能有些怨言,但不能直说,便用了比较拐外抹角的方式。关于什么是“小说的趣味”,译者认为体现在太宰表述的每一个举例之中,也即这一切都构成了小说的乐趣。但或许还有别的含义……
正文:
小说这东西,本来是妇孺的读物。①也就是说,它并不是机灵的成年人去津津有味地阅读,而且还在读后将感想互相说个没完的那种性质的东西。说着读小说就要理好衣服,把头低下的人②,如果这是开玩笑倒还能勉强当作有趣的话听了。但如果是认真地这样做的话,就只能说是狂人的行为了。举个例子,某家庭里妻子平常会读些小说,一日丈夫上班,临走时在镜子前一边整理领带,一边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小说比较有趣的?”妻子回答,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挺有意思的。丈夫一边扣着背心③上的扣子,一边用像是轻视的口吻问道这书讲了什么。妻子顿时涨红了脸,将书的大致内容细细地讲了一遍,到动情处竟声泪俱下。丈夫此时穿上了上衣,“嗯,那的确蛮有意思的嘛!”然后,出门上班了。到夜晚参加沙龙的时候,与众人说道:“说起最近有意思的小说,果然还是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了。”
小说这东西,就像是这般没有情面的,实际上,只要骗得了女人就算成功了。欺骗女人有很多手法,比如装作成熟稳重,比如赞美其相貌,或装作出身名门,或炫耀自己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学识,又或将自己的不幸不顾廉耻地公之于众,不用在乎自己想要得到女性的共鸣这件事,反正会有叫做“评论家”的蠢货出来捧场的,毕竟这是他们混饭吃的一个途径。这真是让人愕然。
结束之前我想说一下,以前有一位叫做泷泽马琴④的人,这个人写的书相当无趣,但是在这个人的代表作《里见八犬传》的序文里,写道“如果(这小说)能为女性提提神就算幸运了”。然后,为了给“女性提提神”,这个人的眼睛都写得看不清东西了。这不是蠢货一个吗?
听起来像是在说笑,不过我曾在睡不着的夜里通读过藤村⑤的一部叫做《黎明之前》的作品,之后变得困倦,就把那厚书扔在枕边,迷迷糊糊睡去了,做了个梦。然后那个梦,竟和那部作品没有半点关系。后来我听说,那人为了写那部作品花了十年之久。
注释:
①:“小说”一词最早指一种琐碎的言论,零散的故事,出自《庄子》外物中的一句话。后来诸子百家中有小说家,该派以搜集坊间无聊的逸闻为主,被视为不入流。太宰治在此所说的小说,本来是妇孺看的东西,谓之它本身的低俗意义。
②:形容很认真地去读。
③:背心或称马甲,指waistcoat,穿在西装外套里面的西式的带扣子的背心。兴起于欧洲十八世纪末。
④:泷泽马琴,应为龙泽马琴(1767~1848),日本江户后期的通俗作家。擅写讽刺和传奇小说。
⑤:藤村指岛崎藤村(1872-1943),日本著名作家,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