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按:本文节选自《法国大革命前史》】
在18世纪的法国贵族中,出现了一位闪烁千古的人物。他是一位律师,但是他的影响远超出了法律范畴;他还是一位哲学家——哲学家面对社会现状,就要提出拯救的办法,就要指导人们前进的方向。在这方面,伏尔泰和他的拥趸们主要的工作都偏消极。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摧毁”。卢梭很有天赋,但是他提出的社会构想实在丑陋不堪,也非常野蛮;在那样的蓝图中,人们根本无法生存。换而言之,在卢梭的笔下,要砸烂现有文明社会的所有一切。但是孟德斯鸠,虽然他看到了周围的种种罪恶,也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但是他依然盛赞文明的价值。他意识到任何改变都无法摆脱邪恶的一面——即使最终的结果是“利远远大于弊”,但邪恶的因素还是无法完全避免,因此任何改变,都应该小心翼翼地尝试。在18世纪后半叶,他的思想影响了当时的诸多大人物;在某种程度上讲,越理智的人对他的理论越欣赏,越有激情的人越不待见他的观点。
查尔斯·路易·德·色贡达,即孟德斯鸠男爵。他生于1689年。由于他的家世,他继承了波尔多议会的一个主席席位。【注:年轻的时候,他的名字是查尔斯·路易·德·拉布雷德,该名来自他母亲的采邑。“孟德斯鸠”这个名字是他从一个叔叔那里继承过来的;而且这个叔叔还给他留下了“莫尔蒂艾议长”这个位置。——《孟德斯鸠传》】早年间,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平步青云的人,一个受人尊敬的法官,通情达理、才华横溢,而不是一个以博学见长的人;他是一个大人物,家境富裕,事业有成,婚姻不是很幸福,喜欢在女人堆里厮混。他的长相难看,头很大,两眼无神,大鼻子,脑门和下巴都往后缩。他的个性平和,性格开朗。
“我真的不怎么多愁善感,”他说,“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百无聊赖的感觉越来越少了。”
他还说:“面对生活中的麻烦,对我来说,学习是一副特效药。每当我感到哀伤的时候,只要看上一小时的书,所有的烦恼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告诉我们,自己是一个羞怯的人,不过如果周围都是聪明的人的话,他的羞怯程度要低一些;如果都是笨蛋的话,程度就要严重一些。他的脾气一直很好,多少有些自私;他很容易发笑,倒不是被周围的人说的话逗乐的,而是众人说话的方式更令他忍俊不住。他是一个好地主,是一个和善的主人。据说有一天,他正在责备一个仆人,可是说到一半的时候,居然回头对一个正站在旁边的朋友笑道:“他们就像钟表,时不时地得拧一拧。”
孟德斯鸠给自己的人生责任设定了很高的标准。在他写给儿子的一封信中——这封信本来并没有打算给别人看,因此可视作他的肺腑之言。他写道:“如果我倡议某事对我自己有利,但是会伤害我的家族,那么我会从理智的角度拒绝该事。如果我知道某事对家族有利,但不利于国家,那么我会尽量不去想它。如果我知道某事有利于国家,但是会伤及欧洲和全人类,那么我觉得它就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