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发表于2016年9月《岁月推理》杂志,作者:Z总监)
群星璀璨:进入彩色时代的福尔摩斯(1968-1983)
由于威尔默的“罢演”,BBC电视台也决心借更换主演的机会再来点“新花样”,拍摄第一部彩色福尔摩斯电视剧,1968年他们选择彼得·库欣(Peter Cushing)作为新一任福尔摩斯扮演者。库欣不仅以扮演电影《恐怖德古拉》中的范海辛博士闻名,而且是“福尔摩斯”进入彩色时代的重要见证者。
早在1959年,库欣就在以拍摄恐怖片闻名的美国汉默电影公司拍摄《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中扮演过福尔摩斯,这也是第一部彩色的福尔摩斯电影。虽然这部电影对原著改编很大,但是库欣却籍此成为了继巴兹尔之后被大众认可的福尔摩斯经典银幕形象,因此BBC邀请他出演新一季电视剧中的福尔摩斯也顺理成章。虽然因为经费有限等客观原因,BBC版福尔摩斯电视剧(包括威尔默和库欣主演的两季)有各种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两位演员各自出色的演绎也让该剧成为足以和后来ITV电视台播出的福尔摩斯电视剧(杰雷米·布雷特主演)媲美的影视经典。
1984年,库欣在改编自福尔摩斯仿作的电视电影《死亡面具》中第三度出演福尔摩斯,此外他还在1975年电视电影《伟大的胡迪尼》中客串魔术大师胡迪尼的好友柯南·道尔,成为了少有的扮演过福尔摩斯和作者柯南·道尔的演员。
除了“范海辛博士”,“德古拉伯爵”也出演过福尔摩斯!库欣的好友,也是他在“吸血鬼德古拉”系列电影中的银幕搭档——克里斯托弗·李 (Christopher Lee)向来以出演反派角色闻名,例如《恐怖德古拉》中吸血鬼伯爵、007电影中的“金枪人”、《指环王》中的萨茹曼、《星球大战前传》中的杜库伯爵等,但鲜为人知的是,他还曾经多次出演福尔摩斯影视作品。
李第一次出演福尔摩斯影视作品是1959年电影《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在该片中他再次与好友库欣合作,出演亨利爵士,然而有不少观众认为,李的外形更适合出演福尔摩斯。
他们的愿望很快实现了,1964年在电影《福尔摩斯与致命项链》中,李第一次出演福尔摩斯,这部改编自原著《恐怖谷》的电影,剧情曲折惊险,李也出色地演绎出了一个值得信赖的福尔摩斯形象。之后李又在1974年电影《福尔摩斯的私生活》中出演了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哥哥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他塑造的迈克罗夫特外表精明干练而富有心计,与原著中大腹便便、深藏不露的形象太不相同。在1992年的两部原创剧情的电视电影《福尔摩斯和领衔主演》和《维多利亚瀑布事件》中,李第四度出演福尔摩斯影视,这次他扮演的是老年时期的福尔摩斯。
进入七十年代,除了改编原著和原创剧情之外,福尔摩斯影视又有了新的卖点,越来越多的“影视名人”加入了福尔摩斯影视创作的队伍。
以在电影《音乐之声》中扮演冯·特拉普上校闻名的加拿大演员克里斯托弗·普卢默(Christopher Plummer),出演过两部福尔摩斯电影,一部是改编自原著的电影《银额马》(1975年),另一部是讲述福尔摩斯调查“开膛手杰克”案件的电影《午夜谋杀》(1979年)。《午夜谋杀》悬疑惊悚的氛围,结合现实的剧情引人入胜,福尔摩斯和维达利亚时期真实存在的连环杀手——“开膛手杰克”的对决也满足了许多原著读者的想象,是一部出色的原创福尔摩斯电影。普卢默的长相虽然不太符合原著的描写,但是他也给予了福尔摩斯更多人性化的演绎。
其实早在《午夜谋杀》之前的1965年,就有一部福尔摩斯对决“开膛手杰克”的电影《恐怖的研究》,这部电影的编剧还是著名的推理小说作家埃勒里·奎因!强大的编剧团队、忠于原著时代的拍摄取景和不少向原著致敬的小情节,让该片相比《午夜谋杀》更受原著拥趸推崇。该片的主演约翰·内威尔通过在1988年电影《吹牛大王历险记》中扮演孟豪森男爵而为中国大众熟知。
不仅是“开膛手杰克”,福尔摩斯还与更多现实中的名人产生了“交集”。1976年电影《百分之七的溶液》,讲述了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帮助福尔摩斯治疗毒瘾和摆脱心魔的故事。福尔摩斯的推理演绎法加弗洛伊德的心理学分析,为观众提供了一场精神盛宴。
不仅是著名作家奎因,两度夺得奥斯卡奖的著名导演比利·怀尔德 (Billy Wilder)也开始将目光转向福尔摩斯影视,他于1974年执导的电影《福尔摩斯的私生活》由罗伯特·斯蒂芬斯主演,该片虽然票房不高,但是它不仅获得了阿瑟·柯南·道尔小儿子艾德里安的认可,还为后世的福尔摩斯影视创作(例如《神探夏洛克》等)提供了参考。
(柯南·道尔的儿子艾德里安(右)与《福尔摩斯的私生活》的主演合影)
不仅是“特拉普上校”、“孟豪森男爵”,“巴顿将军”想过一把“名侦探”的瘾。奥斯卡影帝乔治·C·斯科特(George C. Scott,代表作是1970年电影《巴顿将军》),1971年在电影《他们也许是伟人》中出演了一位成天幻想自己是福尔摩斯的男子贾斯汀,有趣的是负责给贾斯汀治疗的女医生居然姓“华生”!更有趣的是这位女华生医生还对贾斯汀幻想深信不疑,于是两人就根据一些奇怪的线索,一起追寻想象中的“莫里亚蒂”……这部电影风趣幽默又不失浪漫,颇受当时观众欢迎。
随后“神秘博士”也来凑热闹,长寿科幻英剧《神秘博士》中第四任博士的扮演者汤姆·贝克(Tom Baker)是一个铁杆福尔摩斯迷,经过再三恳求,他终于如愿以偿,在1982年BBC迷你剧《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中出演福尔摩斯。这部迷你剧的优点是非常还原原著,剧中几乎所有的对白都照搬自原著,缺点是囿于原著而失去了影视改编的趣味。
除此之外,英剧《大侦探波洛》中黑斯廷斯上尉的扮演者休·弗拉瑟 (Hugh Fraser)也在1987年BBC科普故事片《蓝色列车之谜》客串了一把“大侦探福尔摩斯”。
由于福尔摩斯实在是太火了,就连“英国首相”也忍不住来恶搞他。70年代末,英国喜剧演员彼得·库克(Peter Cook)以扮演戏谑英国首相的戏剧而闻名,1978年,他在喜剧电影《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中恶搞了一回这位大侦探,让观众体验到了黑色的“英式幽默”。
福尔摩斯是影视界最受欢迎的侦探,詹姆斯·邦德是影视界最火的特工,那有没有将两者结合的影视作品呢?答案是有!1976年,第三任“007”扮演者罗杰·摩尔( Roger Moore)主演了电影《福尔摩斯在纽约》,虽然007版的“福尔摩斯”电影无论是惊险搏斗的动作戏,英雄救美的故事情节,还是演员的特工般的演绎,都更像是007的姊妹篇,但是“007出演福尔摩斯”本身就是电影最大的噱头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该片中华生的扮演者帕特里克·麦克尼(Patrick Macnee) ,多年后他在克里斯托弗·李主演的两部电视电影中再度出演华生,1993年他还在电影《伦敦的猎犬》中出演了福尔摩斯,成为了唯一一位在影视作品中既演过福尔摩斯又演过华生的演员。
不过,如果要算上舞台剧的话,还有一位更著名的演员相继出演过华生和福尔摩斯,那就是“电视剧时代最著名的福尔摩斯扮演者”杰雷米·布雷特,早在他演福尔摩斯之前,他就在百老汇的舞台上出演过华生!
1978年,编剧保罗·乔凡尼撰写了剧本《血色十字花》,该剧根据原著《四签名》改编,但是剧中女主角的名字由玛丽·摩斯坦变为艾琳·圣克莱尔,故事结局有一点颠覆。这部舞台剧由奥斯卡影帝查尔登·海斯顿(Charlton Heston)主演福尔摩斯, 很快在英国各大剧院上演,反响不俗。1980年底,该剧被邀请在美国百老汇上演,在主演不变的情况下,这次剧组选择了年轻演员杰雷米·布雷特出演福尔摩斯的好搭档华生,该剧在美国也同样受欢迎,在一个月之内上演了数十场。
1991年,该剧被改编成电影搬上大银幕,依旧由海斯顿主演,只是其它演员都由于时代的流逝而更换了,当年舞台剧中的“华生”也早已成为荧幕上最著名的福尔摩斯扮演者。
影视界的“福尔摩斯热”也影响了舞台剧,不仅是《血色十字花》,还有多部福尔摩斯原著改编和原创剧目在欧美各大剧院上演,多年前吉列特编写的福尔摩斯舞台剧也被再次重演,可惜当年并没有将舞台剧录像留底的习惯,因此只有极少数舞台剧(例如1980年美国舞台剧《福尔摩斯》,19
74年法国舞台剧《巴斯克维尔的猎犬》等)留下影像资料,我们也只能通过仅存的几张剧照来想象年轻的杰雷米在舞台上扮演“华生”的风采。
有的演员扮演过福尔摩斯和柯南·道尔,有的扮演过福尔摩斯兄弟,有的扮演过福尔摩斯和华生,而著名演员伊恩·理查森 (Ian Richardson,代表作是1979英剧《锅匠,裁缝, 士兵,间谍》和1990年英剧《纸牌屋》)则同时出演了福尔摩斯和他的原型——医学博士贝尔。1983年,理查森在两部电视电影《四签名》和《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主演福尔摩斯,均获得好评。特别是《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作为最受欢迎的福尔摩斯故事,它近二十次被影视化,笔者认为,理查森主演的“猎犬”是其中最好的一部。该片在原著中故事的发生地——英国西部的德文郡实地拍摄,无论是从庄园沼泽地迷雾笼罩的环境,传说中恐怖的“猎犬”形象,原著中细节的还原,还是理查森的演绎都堪称一流。
2000年的英剧《谋杀现场:真实的福尔摩斯之谜》讲述贝尔博士和年轻的柯南·道尔协助警方侦破案件的故事,“宝刀不老”的理查森出演贝尔博士神形兼备,完美地展现出了一个在真实世界里的“老年福尔摩斯”的形象。
福尔摩斯的影响力不仅能够跨越国界,跨越语种,甚至能跨越文化上的隔阂。“战斗民族”俄罗斯对推理剧有特殊的感情,尤其热衷翻拍各种福尔摩斯影视,其中最优秀的当数列宁格勒电影厂于1979年-1986年拍摄的系列电视电影《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历险记》,内容包括《斑点带子案》、《血字的研究》等原著经典故事。曾经给经典动画形象“鳄鱼根纳”配音的著名演员瓦西里·利瓦诺夫这次从幕后走到了前台,出演福尔摩斯,他的演绎不仅深受东欧人民的喜爱,也得到了“福尔摩斯同乡”英国人的认可。2006年,利瓦诺夫荣获英国女王授予的大英帝国OBE勋章,以表彰他出色的扮演了福尔摩斯。2013年,俄罗斯国家电视台又拍摄了8集电视剧《歇洛克·福尔摩斯》。
受俄罗斯影响,许多东欧国家也掀起了“福尔摩斯热”,1980年,波兰拍摄了电视剧《福尔摩斯与华生医生》,邀请英国演员Geoffrey Whitehead主演福尔摩斯,由于该剧导演曾经参与了1954年美剧《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制作,因此该剧有不少集数直接引用了1954年美剧的剧本。尽管如此,该剧依旧深受欧洲观众喜爱,在著名影视网站IMDB上的评分仅次于BBC和ITV的福尔摩斯电视剧。
从返璞归真到再获新生:“跨越世纪”的福尔摩斯(1984-2015)
1984年,英国ITV电视台播出了电视剧《福尔摩斯探案》,也是福尔摩斯影视史上划时代的事件,在之后十一年的时间里,该剧一共播出7季,将41个福尔摩斯原著故事搬上荧屏,这也是迄今为止将原著故事影视化最多最系统的福尔摩斯电视剧,杰雷米·布雷特虽然在生前几乎没有获得多少影视奖项,但是他依旧是不少观众心中最喜爱的福尔摩斯扮演者。
也许是杰雷米扮演的福尔摩斯过于深入人心,在之后十几年时间里,福尔摩斯影视似乎陷入了一个瓶颈期,这一时期的福尔摩斯影视大致可分为三类:
第一,遵循原著类。主要非英美国家开始拍摄属于自己的“福尔摩斯影视”,例如:1992年捷克拍摄的电视电影《爬行人》;2000年加拿大拍摄的,马特·弗里沃主演的四部福尔摩斯电影(包括《四签名》、《皇家丑闻》等),2010年瑞典电视短片《福尔摩斯最后的调查》……
第二,前传或外传类。英美国家开始挖掘福尔摩斯青少年时代的故事,这方面的影视最著名的当数1985年美国电影《少年福尔摩斯》,讲述了少年福尔摩斯和少年华生在学校中侦破案件的故事。该片编剧克里斯·哥伦布是电影“哈利·波特”系列前两部的导演和后几部的制片人,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该片中的少年华生长了一张“哈利·波特”脸,少年福尔摩斯、少年华生和片中女主角站在一起的宣传海报更让人感觉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哈利·波特”中的“主角三人组”,再加上片中的魔幻特效,让不少观众戏称这不是“福尔摩斯前传”,而是“哈利波特前传”。此类的影视作品还包括:1982年英剧《年轻福尔摩斯:领主庄园之谜》、2002年英国电影《青年福尔摩斯》等。
2007年电视电影《贝克街小分队》则让原著中帮助福尔摩斯收集案件线索的流浪儿团体“贝克街小分队”成为了主角,讲述他们协助福尔摩斯侦破案件的故事。
第三,颠覆原著类。进入八十年代,原创的福尔摩斯影视更具有颠覆性,例如1985年英国电影《毫无线索》中,案件都是华生医生侦破的,福尔摩斯只是他虚构出来的人物,为了应付警察和热情的读者,华生只好请了个临时演员扮演“福尔摩斯”……
在1986年前苏联电影《我亲爱的侦探》中,由于总有人向虚构的贝克街221B写信求助,于是一位姓福尔摩斯的小姐和一位姓华生的小姐被挑选出来,扮演侦探和助手,这也是第一部“女福尔摩斯”和“女华生”影视作品。
2013年美剧《基本演绎法》中,许多观众对女华生的设计感到惊讶,其实早在多年前,CBS电视台就有过福尔摩斯和“女华生”搭档的尝试。在1987年电视电影《福尔摩斯和华生小姐》中,19世纪的福尔摩斯为了躲避鼠疫,将自己冷冻起来,在八十多年后被华生的曾孙女救醒,复苏之后的福尔摩斯一边适应这个崭新的世界,一边开始侦破新的罪案……1994年电视电影《贝克街:福尔摩斯归来》也是类似的剧情模式,同样是通过某种处理而在多年后复活的福尔摩斯,同样是遇到了一位女医生……
另类的福尔摩斯影视作品中,还有一部来自中国!在1994年中国电影《福尔摩斯和中国女侠》中,福尔摩斯(范艾理饰)在中国朋友华生的情况下漫游神州,由于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这位大侦探和义和团的中国女侠联手,挫败了西方殖民者窃取中国国宝的图谋……这部电影如今看来虽然有很多“雷点”,但是在当时也是一部颇有趣味的悬疑喜剧片。
ITV的福尔摩斯电视剧独领风骚十几年,作为竞争对手的BBC自然不甘居人后,进入21世纪之后相继拍摄了不少福尔摩斯影视。2002年BBC拍摄了电视电影《巴斯克维尔的猎犬》,邀请澳大利亚演员理查德·劳斯伯格 (Richard Roxburgh)主演福尔摩斯(有趣的是次年他又在幻想电影《天降奇兵》中出演反派莫里亚蒂),虽然在今天看来这部电影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但是在当时英国观众对这个来自澳大利亚的“福尔摩斯”并不买账,于是两年后在电视电影《丝缠奇案》中,BBC更换了福尔摩斯扮演者,故事也换成了原创剧情,收视率依旧不温不火。于是2005年BBC又将目光转向柯南·道尔,推出了电视电影《福尔摩斯探案与柯南·道尔》,讲述柯南·道尔在创作《最后一案》到《巴斯克维尔的猎犬》这段时期侦破的一起案件和心路历程……直到2010年《神探夏洛克》播出,BBC终于成功掀起一阵新的福尔摩斯影视热潮……
再将目光转向大银幕,相比《大侦探福尔摩斯》系列电影各种动作戏、“基腐”风的噱头,2015年电影《福尔摩斯先生》卖得是“情怀”。该片虽然是根据福尔摩斯仿作小说《心灵诡计》改编,但是在片中有多处向之前福尔摩斯影视致敬的地方,例如片中的“剧中剧”的名字《灰衣女子》是致敬巴兹尔主演的福尔摩斯电影《绿衣女子》,在“剧中剧”中扮演福尔摩斯的演员正是电影《少年福尔摩斯》的主演,已经长大成人的尼古拉斯·罗尔。伊恩·麦克莱恩(Ian McKellen)以75岁高龄出演晚年的福尔摩斯,也超越彼得·库欣成为“史上最年长的福尔摩斯扮演者”。
进入2016年,新的福尔摩斯影视作品还在筹划中,我们在期待更多更优秀的福尔摩斯影视作品出现的同时,也不会忘记影视史上曾经的那些福尔摩斯扮演者。虽然他们中大多数或是默默无闻,或是不以扮演福尔摩斯而为大众所知晓,但他们在完善福尔摩斯影视形象方面所作的贡献依旧存在,永远发挥着作用。在真正的推理迷心里,他们所演绎的“名侦探”们从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