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人间乐》
文/蓦烟如雪
一代盛世红颜,端坐暮中城中。
两蛾盼顾,罗裳轻解,
水袖流转中,几个日光倾城。
一世沉香镜床,恰这人间极乐。
唇齿寐语,耳鬓撩拨,
回眸潋滟开,一次春江水色。
书中这首《暮雪歌》似乎可以概括这本书。这是一本以晚清时期为蓝本的小说。故事讲述了书香世家的许家小姐凝脂,因童年失贞,恰好看到殷夫人为证清白跳河自尽的一幕,由此她初窥了女性脆弱的一幕。为了掌控自我命运,她排斥媒婆介绍的对象,之后在看清女性因果及遮掩方式后,她决心嫁给深受父亲影响以享乐为信仰的昭灵山,在与之相处后,经历诸多波折,她一步步把自己演变成了江南名妓……
“肤若凝脂”这样的美是凝脂的形容词,也是她的大名,可是她叫暮雪。在这本书里,她是享受了男人的膜拜和狂热,当然,她的身世、她的经历,都让她一步步在美与失中,渐渐失衡。
这本书有一种抗衡的力量,就是不随从,不妥协,似乎在得失中,作者有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气势,就如前面凝脂和五尘谈及男人时,她心有不甘的说:“书里都说女人要洁身自好,女人自个儿也以但烈妇为荣……你听说过给男人立贞节牌坊吗?男人三妻四妾倒是光荣又体面。为何女人要这般可悲?”
这一段就尤为突出了女主思维在那个年代的超脱,其一是敏感于自己的身世;其二是她不愿成为男人底下的尤物,她宁可让自己沉沦于此,也不愿意苟同于世俗的命运安排。
出生名门,嫁与富商,本该是平平稳稳的一生,哪想失贞的问题,成了她的开始,嫁人她准备好鸽子血,在遭遇冷遇后,她都能把此物砸向自己的丈夫,在丈夫反问后,她都能恶作剧似的告知她已非处女,而丈夫昭灵山听后却并不生气,反而如释重负,因为晕血,在面对这么真诚的话语下,他们开始了相敬如宾的生活。
这座大宅里,每个人都是秘密,从昭灵山的姐姐昭清清,到他的父亲昭墨,甚至是仆人,每一个都是有故事的铺垫,而昭清清在骨子里,也是抵触迎合的,在凝脂问她:“你觉得对一个女人来说,怎样才是圆满的一生?”
而昭清清说:“首先我们是女人——女人立个贞操牌坊,以为是自己的荣耀,殊不知那是男人给戴的枷锁。只是男人的荣耀。反之能让男人给女人立一个,那才叫圆满……”
在昭清清的心目中,她渴望独一无二的爱情,是专属的,她不拘泥于世俗,也不随波逐流,所以她拒绝传统的盲婚哑嫁,她没有遇到五尘前,她是苍白的,在遇到五尘后,她是鲜活的,渴望的。
可在知道,这个仆人一心只效忠凝脂后,她离开了那种“囚笼”,选择了另一个女性度过平凡的一生,也许这在她心目中也是一种圆满。
而昭灵山作为凝脂的丈夫,并非人们口中那么完美,虽然他确实惊为天人,但是扭曲的家庭,让他的成长尤为畸形,小时候他就追随父亲,初窥到父亲和娼妓“春十娘”的苟合,在初窥肉体上,父子二人是心照不宣的,为了满足儿子的私欲,不惜做出违背伦理的事情,在近乎畸形的溺爱中,他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家族微妙、颠覆性的存在。他的梦遗,他的第一次,都是他情欲的催熟品,他是十足常常逛勾栏院的嫖客,凝脂起初是爱昭灵山的,可是在看到他的花心与浪荡后,她厌倦这样的结合,甚至明知道丈夫对疯了的兰芷有念头都无所谓,让自己仆人去眼见为实,演一出戏,再继而传话,选择和千叶信走……
一步步可以说,她并非那么纯粹,她很深知自己要什么,她的皮囊是她的武器,那张床贯穿了全书,不仅道出了“春十娘”和凝脂的身世,也道出了宵虔和龙平的关联,甚至是彼岸花的由来。
这里的每个人物都很丰富多彩,如果不细看,就根本不会知道这里潜藏着什么,这本书的文字很值得细细推敲,它有温度,如果你沉湎于女主的皮囊肉身,那就无法看到内里的满目疮痍,甚至是里面包含了怎样的思想,这是人性与欲望的纠葛,也是文学中涌出的一股洪流,它不媚俗,却能在冷艳的文字里,看见极乐的净土。
这是一部女性的史诗,也是一副皮囊的欲望传奇。
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