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还记得,初读《阿修罗》时的惊艳,只怕或许大多数人都会或多或少有一点这样的错觉与幻象:我身上拥有特殊的力量,如果不为我所喜,必遭祸殃,师太抓住的其实是人本初的天性,趋利避害,然后为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绮丽哀婉的故事。
吴珉珉是一个具有奇特命运的小孩子,自幼襦慕母亲,却没有得到母爱,父亲亦对他疏远,与阿姨住一起之后却还是是非不断,她身边喜爱的或是不喜爱的人先后遭遇巨变,却还不断有人被她吸引来到身边,她被人视为具有异能的阿修罗,连身边亲人都惧怕她。她就在这样跌宕起伏的生活中磕绊向前,遇到生活中几多过客,成就了一个个绚丽的故事,我想起码吴珉珉老了,坐在摇椅上,回忆起自己的青春时代亦有精彩,但是她就如众多身在此山中人一般,并非深觉精彩而是深陷其中,困扰不已,她执着地回到同一个梦境,那让母亲丧生的悲剧是否由自己造成,在她内心始终存在心魔。就是这样不快乐也长大了,经过几多磨折,她也结婚生子,成为普通人的一员。并不可避免的进入生活的修罗场,遭遇更加年轻的阿修罗。
亦舒充满技巧地讲述了一个双面故事,这个故事从主角角度看来,简直痛快无比,直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凌厉气息,所有与吴珉珉作对的人都一个个遭逢巨变,命运发生转折,但是细细想来,即使真拥有如此力量就是幸运吗?拥有这样的力量不外乎代表着失去,所有人惧怕她疏远她,身边再也没有稳固的关系与情感未尝就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她并无此种能力,吴珉珉说穿了其实是最可怜的一个女孩子,她想要追寻的情感皈依一个都远离而去,她孤零零地生活,还要为自己的寡言冷漠背上罪名,最终所有成年人都将过错推到她的身上,诚然是自己的错,可是这个社会谁不会寻找借口推脱责任呢?假使那是超自然的力量更好,即使那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也罢,起码可以减轻自己的痛苦与罪恶感。这个故事真是十足冷酷孤清,最终还是直指人性。
但是毕竟还是感叹书中描写的青春,皮肤似闪着光一般,永远光彩照人,每个人少年时其实都似阿修罗吧,如阿修罗一般美丽,也如阿修罗一般无情善妒,更如阿修罗一般好斗,却并不真正懂得这世间的悲苦,待明白这世间诸般苦处时,已经卸下阿修罗的光环与大能,一任时光摆布,这真是人类永恒不断的轮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