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武老师不管怎么样地澄清自己并非想借《百家讲坛》在花甲之年在引起“轰动”,其实都是无济于事的。因为,我们这一代人以及比我更年轻的一代人,注定是通过《刘心武解读<红楼梦>》熟悉他的。
他自己说的在1977年因为《班主任》引起轰动,大抵我们80后看过这本书的人也寥寥。对于“伤痕文学”也不过是更熟悉这个文学流派的名字而已。我读《风雪夜归正逢时》其实还是觉得刘老师不必刻意撇开自己走红和《百家讲坛》的关系,在一个普通读者看来,也是“时也命也”。
我个人很喜欢刘老师在《百家讲坛》评讲《红楼梦》。曹雪芹给我们留下一部千古奇书,但是却如同维纳斯之断臂,正因为残缺,才美得惊心动魄。过去几年,我有段日子痴迷《红楼》,竟然做梦梦见自己在垃圾故纸堆里捡到了后四十回(刘老师认为真本应该是一百零八回,这点个人赞同)的手稿。张爱玲曾写《红楼梦魇》,每一个把这部书爱到了骨子里的人,的确是有一种魔怔的。正因为这种魔怔,刘老师才能掀起收视高峰啊,因为他自己就迷到骨髓,而如同他一样的人,在这个国家不知道还存在多少呢。人们就算因此忘记了他其他的身份,那又如何呢?
所有人都有短板,我是没有想到享誉如此的刘心武老师竟然在乎自己“大专”的学历,但是如果以他的心境来换位思考,又怎么能不在乎呢?可惜,人的命运有时候并不能被自己所左右,让我吃惊的是,在这本书里,还爆了学历低的八卦内幕。不禁感慨,我们还是遇到了一个好时代,不至于谈论一部戏剧就被悄悄定了性,连好大学也上不了。
百度了“舌苔事件”,不知道如果这事放在今天会怎么样。是说心武老师的民族理论觉悟低呢,还是说国家的high点低呢?这事现在也真不好说,我顺路看了看当年那让心武老师一夜之间掉落低谷的文章,说实在话,我都没看完,也就是那个年代,不过就算这个年代,连我这样一个普通读者都觉得,怎么也不可能在《人民文学》上能看到这样的小说。从侧面来讲,心武老师是个大胆的文人,他可能更在意文本的结构、叙事的能力,小说的文学性,而不是,政治性,政治性中包括,会不会引起民族歧义。
然而事情终于在时光中变得不那么尖锐不那么伤人,也许人一生之中有这么几回大起大落还是好的呢,对于人生,难道不是让作者有个更丰富更深沉的体验?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心武老师画画,十二幅图各有千秋,最喜《五塔寺的银杏树》,在这幅图下回忆了作者与王小波的交往,也是第一次看见心武老师写王小波,如果没有这些缅怀的文字,大概很多人和我一样,并不知道他们还有交集。
王小波亦是“时也命也”,一个人的价值并不一定当时当下就能被看到,超前于时光的,总要被时光打磨的斑驳陆离才能看见其夺目的光彩。因为我根本就没看过《黄金时代》,也不能妄做评论,倒是看了不少李银河教授的专著,总觉得这夫妻二人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就是你不能用寻常的理解来理解他们的内心世界。我看过《革命时期的爱情》,好像也算不上是王小波的专著,不过看了心武老师的《王小波,晚上能来喝酒吗?》倒是想再好好读一读王小波的作品了。
美国学者寒哲在《与思想家交谈》一书中说,好的作家在职责就是介绍其他好作家的作品给更多人看到,这点刘老师也做到了。
几年前读过刘心武老师的《人生有信》,个人认为《十二幅画》比前者更耐读。除了解读《红楼》外,心武老师在写作上一直很努力,值得我们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