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阵子不写东西,下笔未免迟滞,近来看郑渊洁小说《智齿》,明白是黄金通道之故。小说里为江郎才尽找了一个合理解释,人的天赋都是由智齿以及智齿连接的黄金通道决定的。下笔千言不是因为你有丰富的生活积累,也不是因为你有深切的人生体味,只因为你有颗无用的丑牙,拔下来吓死人,那颗大而古怪的牙。
既然是郑渊洁写小说,自觉不自觉地还是让人想起童话二字,他俨然也不想打破读者的期待阈限,这书依然带有童话色彩, 智齿的合理与以往诸多郑氏童话一脉相连,智齿连接着创作天才,魔方大厦拧拨着未知世界,蛇王淘金就触碰着金钱和权力,307暗室打开了无解之门……郑氏童话的快感其实来自于对成年人世界的扭曲,你可以幻化,却无从逃避。我使劲扒开记忆的缝儿,揉一点生活体验,再和这本《智齿》对照,郑氏童话对世间人情的描述,隔靴搔痒了点,《智齿》 中,梁功辰为了探察智齿秘密,去找寻天才作家的共同点,用舌头去女作家口腔里做一番寻觅,真是想象无极限,当然郑氏可以一本正经地证明主人公并不猥琐。
只要公鸡咯咯地叫了,这蛋就它下的。对于无巧不成书的运用,金庸是自圆其说式的,这本书就是你必须要坚信的。梁功辰的创作,天才到可以使黑客入定,看得暗探良心发现,看得印刷厂工人消极怠工。这种侧面烘托,其实并显不出主人公梁创作之天才,反而让郑氏创作有那么一点呆板,情节处理过于简单,真不像著作等身所为,他忘了金庸之巧合,往往要有一个限定,那些忘我豪侠,只因他们是个武痴,才会对秘籍珍视,挥刀一宫,我有天下,嗔、痴、贪、怨,金庸版七宗罪,在说人性之复杂。郑是时刻把人简单化、低智化。
小说的最后,梁功辰没了智齿,却依然找回了写作能力,顺着这条线,其实是很好的引子,世间所有,绝非凭空,互有因果。可终究没告诉我们,他的写作能力是如何回来的,闭门真造得好车?写作靠生活积累?靠天才?靠智齿?书中不再明言,有急刹车窘境,创作总要作者先意犹未尽,才有读者不忍释卷。先有所生活,才能在纸上建筑崇楼杰阁。显然郑是不愿意告诉我们过程的,他只愿意树一个好梗,缕缕头绪,就这么讲。江郎的故事是一个好题材,我想郑在创作中,有过这种感受,才会下笔,让角色身受,只是所体味的和描述的过于简单,人物、情节:浮。
上面吐槽一堆,下面来点儿肯定,书中词句抖机灵,才偶露狰狞,可以让人继续读下去,不妨摘抄:
“断断续续和天才在一起是享受,时时刻刻和天才在一起是受罪。”“仗着那支红花歌,再加上数百首绿叶歌陪绑,朱冬一直在乐坛赖着,谱曲不行,他就换个角度出任音乐协会的行政领导。”“人这一辈子,能给你打分的人越少越好。当公众人物的本质就是让所有人给你打分,公众人物每天都在参加考试没完没了,一次失误就被开除了。当公众人物才是地道的应试教育,天天应试,考官是大众。”
作品甚至有一点“谐趣”,仿佛为了说明完全无尿点:恢复写作能力时的梁功辰,为了节省时间,他穿上了纸尿裤,他可以一边写一边尿,争分夺秒。一个作家在他完成作品大功告成时,不是带着沉甸甸的作品,而是穿着饱蘸尿液的纸尿裤从写作室出来,然后酩酊大睡,显然他是醉了,大家也都醉了。对于创作者的调侃,是因为郑渊洁太了解这个圈子吗?对文字有些信仰的人读这样的情节,是会不满的。这几年网上有人论证郑之猥琐,不给小孩子看其作品,是有些原因的。
梁功辰在书店邂逅妻子朱婉嘉,朱以书的内容考察眼前人是否为作者,好在童叟无欺,梁功辰颇能自证,情节讲得清楚,纸上写下的,脑中徘徊不去,得意!一个作家自证是作者的途径,就是这么简单有效,然后书店里风光旖旎,不在话下,生羡,艳羡。郑渊洁终究写了这么多作品,他懂得,作者对自己孩子的了解。他明白,读者吃了蛋后,是想认识母鸡的,母鸡实际上也分外愿意咯咯地叫两声,不愿意叫的母鸡,无他,其中有诈,终南捷径尔。我们都在每一个世界里孤独地寻找知音,有机会总会那么的咯咯-咯咯……
ps:拖了月余,见谅,见谅。
6月23日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