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耄耋之年的当代著名作家从维熙,新近推出了回忆录——《历史,从未这样》,全书共分为五个部分:“北平旧事;越狱故事;国之性格;文坛安魂;江山走笔”,收录了作者32篇文章。这些回忆既有对文革劳改岁月力透纸背的呈现;又有80年代走访欧洲对西方见闻的思索;既有对人性与苦难的悲悯哲思,亦有对大地江山的深情刻画。透过作者地雄浑深沉的笔触,荡气回肠的呼唤,让人深深的感受到,作者没有沉湎于历史旧帐的桎梏,在思考中完成了对人生苦难的超越。
咀嚼苦难,又不沉湎在苦难的泥淖中;回忆历史,又走出阴影笑对人生,是《历史,从未这样》一书的特点。从维熙是可谓历经坎坷,命运多舛。他曾经一夜之间由“人上人”变成了“阶下囚”,在艰苦的农场,在昏暗的监狱中度过了他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光。这本书中的“北平旧事、越狱故事”就是作者对自己曾经经历的苦难的生动再现。然而,读这些文字,人们并不感到压抑,也没有感到怨恨,相反,作者总是以微笑面对苦难的折磨。如在“挖煤岁月”一文,他回忆了自己在山西一个煤矿“劳动改造”的经历。对于这段非常痛苦的生活,作者在文章的结尾却是如是写道:“这是大山对我独特的哲理馈赠。30多年过去了,我怀念地火世界,因为它给了我强大的精神;我更难忘那具龟化石,它就是在那特殊的年代里,身背重负并时刻不忘碑上神谕,在泥泞的沼泽中爬行的知识分子。感谢生活。感谢地火。它让我认知了历史,因而更加珍惜中国来之不易的今天……”又如在“芦花白头最相思”一文中,在回忆自己在天津监狱坐牢的往事后,不无感叹道:“苦难是追随着人灯的背影,如果一个行者能够穿越苦难,并对走过的路不断咀嚼,背影就会和行者的躯体变换位置,而成为行者的先知和导师。”尽管作者在农场、在监狱,受到过非人的待遇,残酷的折磨,但他尤如一个孩子对待父母亲的打骂那样,不怨恨,不发泄。作者对苦难这种坦然从容的态度,对于我们每一个人,应该说都具有教育、启示作用。
再现历史往事,描写自然景色,不是为了再现而再现,不是为了描写而描写,而是为了唤起人们的反思,引起人们对人生、对生活的思考,是《历史,从未这样》一书又一特点。应该说,作者年轻时与同辈人的不幸遭遇,不只是他们个人的悲剧,更是我们民族的悲剧,时代的悲剧。如何防止这样的悲剧重演,才是我们今天 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正是出于对历史负责,对民族负责的精神,作者在回忆历史往事时,总是不断的加以反思。不但对自己的人生故事里充满反思,即使在回忆前辈名人、著名作家,也包括一起经历苦难的普通人的文章中,还是在描写神州美景,域外名胜的文章中,也充满这样反思的特点,从而让这些文章具有强烈的思想性、感染力。如在“走笔‘秦坑儒谷’”一文,在参观了西安的“焚书坑儒”遗迹后,他不无感叹道,“这些是中国帝王历史的一部分,如果忽略它的存在,中国历史将永远是一轮缺圆的蚀月。时至今天的21世纪,中国正在迈入民主的进程,似更需要回眸几千年封建帝王的暴政。这就是‘秦坑儒谷’,给后人留下一道 民主建 政的话题。”这样的反思,不是具有相当的警示作用吗?!
一个不断反思的人,才会走出狭隘,超越自己;一个喜欢思考的人,才会不沉缅悲情,活出人生的精彩。同理,一个不断反思的民族,一个不断反思的国家,也会走出历史的误区,迈向美好的辉煌。从这个意义上讲,《历史,从未这样》一书呈现的价值就更加不同凡响。
(《历史,从未这样》 丛维熙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1 月出版 定价:39.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