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本书看完,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最后一句:石神仿佛呕出了灵魂。
第一次看东野圭吾的书,是看的《嫌疑人X的献身》续集,又名《圣女的救济》。和这本书如出一辙,里面的感情也交织中着隐忍,但是说实在话,我觉得还是这部更为精彩。有时候,看这样的书,你会怀疑日本人是怎么样的物种,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故事?什么人才能成为小说中的主人公?在刚刚放下《嫌疑人X的献身》时,后脊背竟然隐隐发凉。这种感情令人太恐惧了,甚至是惊悚的。什么样的人才能承担得起这样的一份情感?
几天过去了,读完最初的震撼逝去,我对石神其人也有了其他的看法,而这个看法,是和“牺牲、奉献”等大而空的美好情感不搭界的,而是,自私,或者自以为是。这世界上聪明人太多,大多数的聪明人百般算计,反误了卿卿性命。石神也是如此,纵是拥有数学家的大脑,逻辑安排严丝合缝,行进中的每一个步点,每一个齿轮的咬合(又是齿轮)都考虑的清清楚楚,大有“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但是最终却败给了“人”。正如汤川所说,只有齿轮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石神能掌握自己作为一个齿轮的命运,却不能掌握靖子作为一个齿轮的命运,当然也无法把握靖子的选择。所以,当他在监狱中志得意满时,不过是因为自己操控了一切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而这满足感有多虚空,以至于当这满足感从空中坠下摔成粉末时,他竟然“呕出了灵魂”。
毫无疑问,石神哲哉是寂寞的,也是孤独的。在世俗的世界,他是寂寞的。已经是中年男人的他,过着多年如一日的单身生活,没有人来陪伴,也无人抚慰寂寞的心灵。在精神的世界中,他是孤独的。他的天才,是高处不胜寒。现实世界中,人们嘲笑数学,忽略逻辑,对他毕生所从事的事业嗤之以鼻。如同他的学生所言,数学有什么用呢?大多数时候,真的用生命热爱的东西往往不可以用“有无用处”来衡量。海明威曾经说过,没有人是一座孤岛。石神哲哉不是神,剥开一切,他还是个人,最终这现实和精神世界的极度孤立,让好自杀的日本人基因开始萌动。
是巧合也是必然,这样的邂逅,大概让一个人用报恩的心情去做某事符合逻辑吧,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讲,是靖子母女捡回了石神的一条命,他用自己的生命回报似乎也合情合理。然而,靖子母女并不知道自己在石神的世界里扮演的角色,就像靖子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她们一旦知道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就无法不为之动容,这,就是人性。机器永远代替不了人,除非有朝一日,它们拥有了人的情感。这就是石神的挫败,他的逻辑战无不胜,但是,情感是没有逻辑的。就像你会爱上一个人不知道是为什么,而你不爱一个深深爱着你,能为你献身如此的一个男人,也是没有逻辑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石神做的是一种情感绑架。虽然只是机缘巧合,在潜意识中,他甚至在呼唤着靖子的回应,为此不惜将自己扮成一个变态。他理解数学,却不理解这个世界,更加不理解女人。最后读者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靖子按照石神的安排生活,读者大概是要恨她,觉得她是个臭婊子,而她本身也想要这么做;如果不按照石神的安排,就会觉得石神的一片苦心空留海,遗恨的怨念太重。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竟然也进入了作者设计的逻辑迷宫里,有时候,人性之复杂就在于怎么选择都不是最对的,这些,是逻辑解释不了的。这,正是这部小说中比推理本身精彩的地方,它将逻辑和情感放在了一起,如此的纠结,有时会迷惑你,让你无法明辨是非。
逻辑没有情感,冷冰冰的。于是,为了符合逻辑,就可以让一个不受关注的生命消失。如同汤川所说,每个齿轮都有自己的位置,就算那些被社会抛弃、无亲无故的人们。当我们为石神动容时,往往是情感所左右,而忽略了那“杀人偿命”的逻辑,更何况,那是一个完全于此无关的无辜之人。所以,作者安排的结局,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才是最符合逻辑的。尘归尘土归土,逻辑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而情感就是,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爱你的人也永远不会爱你。献身?变得有些悲凉,有些可笑。这样献身的爱,本身也是一种自私。
献身的爱,也是一种自私 评《嫌疑人X的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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