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德语文学大师马丁·瓦尔泽的新作《第十三章》,用书信体的形式,讲述了一个人们在其它文学作品中司空见惯的爱情故事:著名作家巴西尔·施鲁普对女神学家玛雅·施内林一见钟情,于是尝试着寄出一封表白的信,很快,他收到了回信。由此,两人开启了一段鸿雁传情、柏拉图式的恋爱关系……然而,当认真捧读这部小说时才发现,作家把一个老掉牙的主题,写得悬念迭起,新意倍出。在这里,人们可以看到生活的平静与光怪并存、人性的美好与复杂兼容、情感的奔放与内敛同行、结局的意外与神秘相伴。可以说,这是一部“看似平常最奇崛”的好小说,值得一读!
人们常说,标题是文章的眼睛。那么,书名,也是破译一部书主要情节和线索的密码。然而,乍看到《第十三章》这个书名时,却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是因为这本书有十三个章节吗?是巴西尔·施鲁普与玛雅·施内林有十三封书信吗?是利比尼安·施内林的通信时间长达十三个月吗?仔细读下去:这一切都不是!这无疑更加激发了读者的好奇与阅读欲望。于是,打开书本一页页迫不及待的读了下去。让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进程后才让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书名与这本书的内容是相当吻合、相当贴切的。巴西尔·施鲁普和玛雅·施内林在她们的通信中,相互把自己家人的秘密、隐私,毫无保留的告诉给对方,从某种意义上讲,无疑是一种泄密,也是一种出卖;同时,他们都有配偶,都有家庭,却在通信中表达了相互的思念与爱慕。她们虽然没有身体的接触,也没有肉体的亲昵,但毕竟是一种情感的走私,这也应该说是对家庭、对爱人的一种背叛。我们知道,在基督教中,“十三”这个数字,就有“泄密、出卖、背叛”的含义。用“十三”作为书名,可谓匠心独具。大师就是大师。他们总能从平淡中创造新奇,从而吊起读者的胃口。从这个书名中,就能够窥见一斑。这,不能不让人对作者马丁·瓦尔泽由衷的钦佩、折服。
《第十三章》这部小说的内容,是十分平淡无奇的。作家巴西尔·施鲁普和妻子伊莉丝在参加总统举办的宴会上,和著名的分子生物学家利比尼安·施内林的夫人、神学家玛雅·施内林隔席相望。“外貌跟其她女人截然不同”的玛雅·施内林打破了巴西尔·施鲁普内心的平静,泛起他感情的涟漪。于是,他千方百计找到玛雅·施内林的通信地址,向她寄出了一封表达爱慕之情的书信。想不到的是,玛雅·施内林也被巴西尔·施鲁普“文学的箭矢穿透了神学铠甲”,内心也涌动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于是,也就情不自禁地回了一封信。从此,俩人开始了频繁的书信往来。然而,书中故事的推进没有如人们所期待的那样发展。俩人在书信中既没有用过多的文字来表达相思之苦,也没有缠缠绵绵的情爱之语,而是把叙述的主体转向了自己的家庭成员,相互向对方天真无邪的讲起许多外人不知的家庭成员的故事。巴西尔·施鲁普在信中披露了妻子伊莉丝曾经和著名的建筑师、号称“爱情大王、愤怒大王”的贝亚图斯.亚德斯特相恋,后来就一直生活在亚德斯特的阴影中不能自拔。伊莉丝在与自己结婚以后,听说亚德斯特因病瘫痪的消息后,每个月还要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推着亚德斯特逛街、散步;而陪同亚德斯特回来以后,就陷入无语的状态,让家庭生活充满窒息……而玛雅·施内林也向巴西尔·施鲁普透露了自己那声名赫赫的丈夫利比尼安·施内林是如何“随时接管征服朋友之妻”;同时,又与印刷商路德维希.弗罗保持着同性恋关系……从这些叙述中,似乎她们的家庭生活都不幸福。然而,从这些文字中,却找不到丝毫的哀怨与伤感,反而是用充满饶有兴趣的口吻。一个本来是表达爱恋的通信,却超出了读者的预想,变成了讲述家庭成员的故事;家庭中充满矛盾与辛酸的故事,又让作者讲得那么轻松,那么潇洒。应该说,不但是情节的发展,还是讲述方式,都是读者始料未及的,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一个本来普普通通的爱情故事,被作者用神来之笔演化得风生水起,激情澎湃,意味无穷。无疑,这悬念迭起、充满新奇的故事情节,自然会激发读者阅读兴致高涨的。
《第十三章》这部小说的结局,也是充满悬念,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与期待。玛雅·施内林的丈夫利比尼安·施内林患上绝症,在自己生命走到了尽头时,他居然要把玛雅·施内林一起带上;而“爱情大王、愤怒大王”贝亚图斯.亚德斯特又突然开枪自杀,让巴西尔·施鲁普的妻子伊莉丝陷入深深的痛苦而烧掉已经写作许久的手稿《第十三章》。这时,巴西尔·施鲁普突然向妻子提出,“你把书名送给我?”伊莉丝居然也“很乐意,然后把双手放上我的膝盖。”到这里,全书就戛然而此了。这样的结尾使人浮想联翩。伊莉丝为什么要写《第十三章》?是觉得自己背叛了亚图斯.亚德斯特或是巴西尔·施鲁普吗?玛雅·施内林最终会不会为利比尼安·施内林“殉葬”呢?亚图斯.亚德斯特借用《第十三章》这个书名是想表达自己心中的忏悔与反思吗?这种种的疑问与不解,拷打着读者的心扉,也激发读者的欲望,产生希望这部书继续写下去的念想。应该说,这就是作者的高明之处。
通过充满悬念的书名、出乎人们想像的内容、让人陷入遐想的结局,从而把一个普通而老套的故事,讲述得如此缠绵,如此耐看,如此新奇,这就是《第十三章》带给我们的阅读享受。
《第十三章》 (德)马丁·瓦尔泽 著 黄燎宇 译 译林出版社2015年9月出版 定价:39元)
“看似平常最奇崛” ——读《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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