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鲍冷艳
《红楼梦》中第五十四回前半回的《史太君破陈腐旧套》中,曹公借书中人物,很是批评了一番才子佳人小说。这段文字也历来为评家所重。不过要是看到如今某些网络小说,什么邪皇宠妃玩偶宝贝小甜甜,我不知道曹公又该如何感想呢?
不过,上述那些网络小说难登大雅之堂,大部分人是心知肚明的。真正麻烦的是那种打着“高雅文学”幌子的文章,表面上看都“非常正确”,几乎无懈可击,有些文笔还不错,另外有些还得了很高的奖赏。因此,不少看不上网络文学的人一头就扎进了“高雅”的圈子。可是如果和现实生活相对照,人们或许会发现那种“高雅”其实挺可疑的。
比如有这么一句形容爱情的话“在最好的时光,遇到最好的你”。这话横看竖看都挑不出毛病,可是毛姆用敏锐的观察力,写出了《红》一文。那可真是最深情浪漫的少年遇见了最娇美青春的少女,如果按小清新文艺的思路,这段纯真烂漫的爱情非常值得歌颂;或者像杜拉斯的《情人》一样,后来就算分别了,也会是最美好的回忆,或许还能捞上一句“更爱你饱经沧桑的容颜”?然而,在毛姆的故事中,不仅没有永远幸福的神话,连重逢都是那样的不堪。故事中的另一个人物尼尔森原本属于略有小清新气质的男子,他爱上了听说到的爱情故事,却误以为自己爱上了故事中的女主角。可是最终,他发现不仅自己的爱情成空了,连那个故事也变得面目可憎了,或许这种幻灭感更令人无所适从吧?
类似的感受还有很多。比如《池塘》。我不知道别人看这个故事是什么感觉。我自己的感受,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任何事情一样,都是有时机的,也是有生命周期的。可是问题在于,不是双方的感情都是同步的。女主角从英国不辞而别的时候,而男主角不顾一切地跟过来,这就说明两人的步调不一致了。只是这种不一致,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最后酿成了悲剧。就像劳森自己说的那句话“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当然了,这本书里也不都是这种悲伤的基调,还是有不少毛姆特有的幽默感。比如《火奴鲁鲁》,其实整个故事蛮黑色幽默的。只是我真没料到,故事的最大幕后黑手会是华人厨子?说句题外话,我一直有一个感觉,好像毛姆对中国的观察有其独特之处,因此,顺便打一个广告,下一本作品,我打算翻译《中国剪影》(暂定名)。
读读毛姆的小说,不要想太高深的问题。就像毛姆刻薄另一位女作家的话,“她写的东西,实在令人读不下去,肯定能成为经典的。”但有一点,读了他的作品,解了小清新的毒,然后看不下去某些“高雅作品”,那可不能怪毛姆老先生,当然也不能怪我咯!
小清新的“高雅”解毒剂——毛姆《颤抖的叶子》译后记
暂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