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继续读周实先生的书。这次看的是《刀俎》,小说。不由得让人想起那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谓刀俎,指刀和砧板,原为宰割的工具,现比喻生杀之权掌握在他人手里,自己处于被人宰割的地位。
马克•P•唐纳利有本书叫《人类酷刑史:解密文明面具下的可怖人性》,记录下人类幽暗的一面。又有本书叫《图解中国历代酷刑史》,虽然这些酷刑放在人类史上,也只是一小部分,但给人看出的是人性残忍的一面。
《刀俎》用二十个真实故事讲述了中国古代二十种酷刑,故事血腥,语言精致,再现了中国古代的酷刑现场。总的来说,酷刑的血光,跃然纸上;人性的幽暗,隐约可见。不得不让人感叹,酷刑的种种发明,让人类多了些悲剧故事。然而,这悲剧故事我们记录的太少太少。
人的异化,在每个时代都有。但在中国历史上,是最为独特的景观。比如卞和找了块璞玉,玉师和楚王不认识,结果一辈子就耗在这璞玉上,连续两次刖足。这事值得不值得?但我想,卞和的出世,可能是为了见证这个酷刑的存在。
再比如,商鞅的变法,举世闻名。但他最后的结局是遭遇轘刑,即通俗上的五马分尸。改革的成果都与他无关了。与他有关的只有私仇。他的悲剧并不在于改革,而是在于他忘记了人性的复杂。
以往读书,看到屈原的故事,总以为屈原是自愿跳进汨罗江的。但《刀俎》里说的是定杀,而不是自愿投江的。其中的是非,真不可一言就定的。所谓定杀,即用重物将活人固定于水中淹溺致死,又名沉渊,俗称沉塘、沉江。这样残酷的刑罚,大约是中国独有的吧。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酷刑的出现?意大利著名编剧,作家莱奥纳多·莎沙曾说过:“迄今为止,世界上已没有哪一个国家明文允许酷刑的存在,但这却不代表人人都厌恶它。”这,也许是酷刑存在的道理吧。
细究起来,中国也算是世界上酷刑历史最悠久的国度之一了。这本《刀俎》重返酷刑现场,解读吃肉文化,可见行刑的残酷,人心的变化,无不具有时代特色。钟叔河先生说,这是在解剖人性中的兽性与奴性。
傅国涌先生将酷刑形容为惊心动魄的人肉盛宴。但这却让每一个围观的人读到疼痛。这疼痛是也是人类的疼痛史了。
大先生鲁迅也有话说:“残忍智慧酷刑的方法,却决不是突然就会发明,一定都有它的师承或祖传,‘酷刑’的发明和改良者,倒是虎吏和暴君,这是他们唯一的事业,而且也有工夫来考究。”追问下来,有什么样的结果,是人性本恶?但《三字经》告诉我们:人之初,性本善。但人又怎么转变为恶,如何一步步异化的?这个问题也是复杂时代难以避免的悲剧吧。
纵观中国的一部酷刑史,那是人类的一次又一次灾难,缺少防范机制,所以悲剧才重复上演。此外,需要警惕的是,似乎只有酷刑才能满足一个人的权力欲。在单位工作,给领导提下无伤大雅的小意见,没有涵养的领导,可能会给你“小鞋”穿,这比不上酷刑,却同样能让人身心疲惫、备受煎熬。我们不期待每个人都是完美的人,但我们不能不警惕恶的存在。
文明时代,我们再来看酷刑,不由得赞同作者所言:发生在别的时代的悲剧,也是我们的悲剧。
岁月静好。但愿酷刑在中国有消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