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馨雅
无论中外,一般来说,提及“母亲”就会令人想当然地联想到温情脉脉,宛如笔触轻柔的水彩画,或者是散发着馨香的薰衣草。这种将“母亲”摆上神坛或者说增添母性光彩的做法,一方面给人类社会提供了某种慰藉,但另一方面,从现实来看,也带了某些伤害。
我们现在从三个关于“母爱”的神话中展开分析。
神话一:母爱是本能。
萨拉·赫第是一位人类学家,她在《大自然母亲:关于母亲、婴儿和自然选择的历史》(Mother Nature:A history of Mothers,Infants,and Natural Selection)一书中提出这样一个看法:虽然在MRI扫描过程中,母亲听到婴儿的哭声,脑波会出现变化,但这并不意味着“母亲”是一个整体打包遗传的角色。可是,人们一直秉持着“母爱是天生的本能”这个信条,可能是出于两方面的潜意识:一是这种观念可以减轻新妈妈的恐惧感;二是以“本能”为借口,可以避免女性去思考生养孩子带给自己的损失。当一个女性为人母后,得失兼备,而且很可能对女性的“自我意识”提出挑战。因此,各个文化将“母性”纳入“本能”的范围,在一定程度上就避免了这种纠结的拷问。
真相:人类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生物,确实存在一些母性的本能,但是“为人母”也是一项有意识的工作。赫第在书中还写道,尽管女性的基因中被嵌入了“养育后代”的信息,但是人类牵涉到了很多新的因素,比如文化预期、性别角色、情绪(荣誉/羞耻)和性取向等,所以人类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角色。另外,由于婴儿呱呱坠地后,有数年的时间,要完全依赖母亲的照料,因此,母亲对未来的预期也是一个考量的因素。
有时候,女性心中的各种念头难免会产生冲突;另外,有些女性天生“母性爆棚”,而另外有些“爱心有限”——面对这些千差万别的现实情况,很会令人感到茫然无措。然而,即使现实再难堪,人类终究要正视,这个时候,让我们记住《爱的通论》中的一句话:“对于爬行动物和哺乳动物来说,‘不加甄别的爱’只是一个传说。”
神话二:“母爱”是不分亲疏的。
如果说这句话是有问题的,相信很多人会感到很难接受。我们生活的世界,有时候令人感到是如此的势利、凉薄,要是连千古传唱的“母爱”也是有条件的,那真是令人太沮丧了。
真相:研究发现,即使充满温情的母亲,如果她的孩子不止一个,那么肯定就会有亲疏之别。有一些专门针对兄弟姐妹的研究发现:父母对子女的“爱”未必都“一样”,而且子女对这种亲疏有别的情况通常都非常敏感,一般都会在其性格中烙上深深的印记。(不过对于中国的独生子女一代来说,也许这不是问题,但缺少兄弟姐妹互动的成长过程,恐怕会带来另外独特的社会心理体验吧?)
神话三:母子亲情是与生俱来,是普遍现象。
我们只能说这个说法再一次印证了人类是一个乐观的物种。但凡多少对社会新闻有所关注的人,都会知道很多人间惨剧就是发生在亲生母子/母女之间的。可惜我们国家很少有文学艺术作品涉猎该领域,反而是国外,有作家已经用如椽的笔触刻画了其间的世间百态,比如海明威等文学大家。
真相:在母亲和子女的亲情中,一般认为其主导者是“母亲”;可事实是,两者之间的亲情是一个完全动态的过程,而且要求母亲能够根据婴儿的微妙变化,调整自己的反应方式。越来越多的科学研究证实了:婴儿与成人的关系,无论是充满安全感的,还是没有安全感的,都会对他们未来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因此,真正能建立亲密的母子关系的母亲,一般来说都是一些心智稳健、个性成熟的女性,但是在生活中,真是所有“为人母者”都心性健康吗?
说来也是一件挺悲哀的事情,在学术上,清代的考据派在几代学术大家的殚精竭虑下,形成了一套严密的思辨体系,可是不同于西方经院哲学,中国的思辨精神并没有发扬光大,因此不得不说我们缺少了某种实证精神,经常用煽情代替严密的逻辑推理,用似是而非的说辞代替丝丝相扣的因果分析。想想看:当一个女性一心想谋求事业上的发展,而且她也有这个才能,可是周遭的环境非得让她的生活以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东西为中心,那么她能有多少发自内心的“母爱”,可就真悬了。
当然了,本文并没有贬低愿意为子女献身的母亲,只是从现实角度来看,这样的母亲可能会很辛苦,但是乐在其中;而那些性格、想法与习俗相龃龉的女性,她们的压力就要大很多了,而且还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负罪感中,因此对后者,本文要说的一句话说:如果你已经有了孩子,那么就接受自己“母性”不足的事实,慢慢地学,慢慢地培养感情,就像成绩差的学生,通过努力,也能有一个不错的分数;如果你还没有孩子,那么在要孩子之前,一定要做好功课,要面对真实的自己,毕竟要躲开人生的陷阱,最终还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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