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赋渔生于70年代,可他却对一些“老物件”格外深情,比如手艺、时光,和那一天天变老的乡愁。于是,便有了这本《匠人》。
书是全黑色封面,页边也是毛边的黑,用设计者朱赢椿的话来说,“如果你觉得书像是从着火的锅灶里抢出来的,那就算成功了。”
申赋渔的十五个匠人的故事就是从历史的灰烬里抢出来的珍宝。还来得及,真好。
“长江流到苏北高港的时候,拐了一个大弯。从这个弯向东伸出一条小河,沿河长着一排很老的银杏树。银杏树领着人们向东20多公里,便到了长着更多银杏树的申村。”
申赋渔就生长在这里,申村,一个苏北的穷村落。书里的“匠人”们就是从这片土地里走进读者视野的。匠人,即是旧时的手艺工人。瓦匠、蔑匠、豆腐匠、扎灯匠、木匠、剃头匠、修锅匠、雕匠、花匠、铁匠、杂匠、裁衣、教书匠、秤匠和织布匠……可能还有许许多多,申赋渔的选择不是由于他们职业特殊性,而缘于村里这个匠人的故事更有特色。
所谓职业,是人们在社会上存在所需要的一种身份,就像蜗牛背着的一个壳,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选一个位置,让自己寄居于此。过去的某些“匠人”,或许就是今天的“时装设计师”、“美发师”和“园艺师”。
读《匠人》,忍不住扫了几眼房间里的物件。如今盖楼就像搭积木,没几天就完工了。装修时跑几趟宜家家居也就置办齐全了。编织的蔑筐多是机器生产,连豆腐也是装在长方型小盒里的内脂豆腐,机械化大生产的产物。与现代化工业比武,瓦匠、木匠、蔑匠和豆腐匠好像都要输掉他们的职业了。
可是,我在阅读中发现,申赋渔真正想表达的,与其说日渐消亡的是手艺,不如说是心性,是再也找不回来的人与人之间的温度。真正消失的是申村人的善良、温暖和笑靥。随着人消失的是手艺,还是随着手艺消失的是人?手艺消亡了,可以用新技术代替。匠人消亡了,便永远不会再出现。
开篇的“瓦匠”颇具有代表性。村里的药草园上盖起了教堂,“瓦匠”去“吃耶稣”(信教)竟然吃到要烧掉祖宗牌位。弟弟气不过,砸伤了瓦匠的腿。跛了脚的瓦匠靠“传教”就能吃饭,“祖宗牌位”不在心上。乡村人的精神世界向来很“实在”,就用是否能把日子过好来衡量。
如果说乡村人只认“钱”也不对。蔑匠为了头黄牛能与儿子决裂; 剃头匠是用剃刀杀鬼子的英难; 雕匠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花匠与一只猫纠缠地过了一生……申村人的情“重”得吓人。哪怕是遭遇贫穷、战乱和运动的年代,这些情都还在。
申村人的生活再苦,也不掩饰笑容。蔑匠一笑,“满脸都是皱纹,一口牙七零八落”; “烟雾在头弥漫开来,豆腐匠脸上露出满足笑”; 铁匠的儿子红荣,“他说话与不说话时,总带着欢喜的笑,看不出丝毫愁苦的底色。”
爱笑的人都爱生活吧,不论他们何以为生,他们真正的职业是:生活匠。过好每一天的生活,才是每个活在世界上的人的首要工作。申村人笑起来,让我们觉得生活宽阔。
读完《匠人》,心里空落落的,不是哀伤,是唏嘘。本书完全可以被当作一部申村的“另类”村史,致我们终将逝去的“匠人”。
作者: 申赋渔
isbn: 7513906505
书名: 匠人
页数: 299
定价: 66.00元
出版社: 浦睿文化 / 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装帧: 精装
出版年: 2015-7
读人|致我们终将逝去的“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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