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先生在《饥不择食》这本书的序——“您吃了吗?”中有这么两句话:“这是一本与吃饭有关的书。这是一本与美食无关的书。”乍读之,感到有些不解。吃饭和美食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会无关呢?!但当认真读过全书之后才恍然大悟!的确,这本书和近年来市场上类似的书籍不同,它重点不是介绍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也不畅谈自己品尝各地美食的快感,而是对普通中国人曾经经历过的“食不饱腹”那段历史的追忆,更是对博大精深的中国“吃”文化的挖掘!
《饥不择食》分为五辑,分别是“养小录、梦梁录、醒园录、中馈录、清嘉录”,每一辑有7篇文章,全书共计35篇文章。无论是书中的哪一辑,都包含着这样的清晰主旨:追思缅怀、挖掘再现。
作者的一生,经历了中国社会的风云激荡过程:“反右”、“大办集体食堂”、“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改革开放”……几乎每一次重大事件,都镌刻在了他人生的履历中。一个社会长期无休止的折腾,往往造成的后果是饥馑、贫穷。所以,用作者自己的话说,在30岁以前,他经历的是吃不饱饭的痛苦折磨,只是在30岁以后,才逐渐体会到温饱与小康的惬意。人生道路上的巨大反差,在他心中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所以,在书中的若干篇什中,他都把自己成长道路上经历的饥饿加以了回忆。从“金刚脐与蜜三刀”、“南京豆”中,我们读到了作者对童年无忧无虑生活的回忆。那样的日子虽然也有很多苦难,但毕竟没有长大成人,并体会不到其中的艰辛。真正感受到这种痛苦的,是长大以后,特别是下乡当知青的岁月里。所以,在“麻团”、“科学饭”、“三棵青菜”中,读到了作者初步品尝到的饥饿岁月;而在“鱼情蟹事”、“鹅颈牛蹄”、“望鸡蛋”等中,读到了融入社会生活后对饥饿日子的切肤感受。其实,这本书虽然写的只是自己经历的“吃饭”的故事,吃饭的历史,其实何尝又不是芸芸众生的人生况味?!何尝又不是社会曲折坎坷的历史?!大凡上世纪70年代以前出生的每一个普通中国人,哪一个没有经历过这种吃不饱饭的饥饿折磨呢?中国社会这60多年的发展史证明,只有社会安定,不发生折腾,不发生内乱,老百姓才不会饿肚子。历史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可以供后人借鉴,防止犯相同的错误,走入相同的误区。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才会知道作者为什么从“吃”入手,来追忆历史,也才会明白一个安定和谐的社会环境,对于保证老百姓吃饭问题的重要性。
中国的“吃”文化既十分悠久又丰富灿烂。早在几千年前的文献中,就有许多关于食材的选择、食物的烹饪、食品的款式、宴席的花样等方方面面的记载。还有许多文人,专门撰写了关于“吃”的专著。这应该说在世界民族之林中是绝无仅有的。浩瀚的“吃”文化,既是是我们民族创造的文明成果,也是我们民族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值得后人传承、弘扬、光大。《饥不择食》的作者正是秉承这样的理念,来写“吃”历史的。在这本书中,作者一是对那些个体食物的来龙去脉、历史掌故,进行了发掘。如在“南京豆”、“鸡头果”、“陵园瓜”等文章中,作者在娓娓的叙述中,慢慢道出了它们身上的生动故事,让人们看到这普普通通的“豆、果、瓜”所承载的文化因子。也许我们再捧起这些“豆、果、瓜”时,会别有滋味上心头吧!其次,作者还将“吃”文化与中国的节日文化进行了有机的对接,让“吃”文化融入到中国文化的大舞台中,来展示它无穷的魅力,来体现它文明的价值。这些,我们从“三秋滋味”、“冬至大似年”能够得到印证。
(《饥不择食》 薛冰 著 中国青年出版社2015年7月出版)
历史的追忆与文化的挖掘 ——读《饥不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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