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通史意义上的历史叙述不同,杨早在《说史记》一书中对历史的着眼点是小事件,从细微处出发,由表及里,抽丝剥茧,将宏大的历史还原到日常生活中去。如此纷繁的世相里掩盖的不管是潮流,或是迹象,也还都是暗示历史的风云并非如历史学家叙述的那般简单。
平时爱读闲书,这也包括历史书。照前人的说法,那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但不管怎样穿衣打扮,都似乎需与历史契合。这就像穿越小说,固然可以回到汉唐时期,却也无助于历史的更改。以小说笔法,书写历史,也当是对历史解读的一种方式。历史的有趣性,大抵也是反映在这里吧。夏日里,得闲读杨早博士的《说史记》,读来好玩,又能以广见闻,在我,没有什么不好。
多年前,曾读过一篇小说,写赤壁大战,从两个逃跑的士兵入手来看,自然读出了这场战争的另外涵义。历史教科书的严肃,却抵不上这样的轻松解构让人容易记住。杨早的这本《说史记》,初看书名,似不是对司马迁的《史记》的再度阐释或解读,细读才知是以小说家言看待历史里的大千世界。
此册《说史记》分为四辑,其一北里记,这里所说的北里即唐长安城北平康里,原为歌伎汇集之所,此处指妓馆区,南来北往的客人,就下几多传闻,足够消磨;其二食货志,食货是古代对经济的统称,这里说的是经济话题,经济决定了上层建筑,晚清的局势之所以一发而不可收,与经济大有关系;其三时闻录,简言之就是时下的新闻,或传闻,1900年至张勋复辟,再到五四运动,风起云涌,错综复杂中见证出历史演绎;其四乙巳年,这里说的是1905年的事,过年、分省、救灾、告示,这等小事是偶然发生的吗?总的来看,这里所说的是晚晴至民国的一段史实,颇见历史的张力。
与通史意义上的历史叙述不同,杨早对这段历史的着眼点是小事件,从细微处出发,由表及里,抽丝剥茧,将宏大的历史还原到日常生活中去。如此纷繁的世相里掩盖的不管是潮流,或是迹象,也还都是暗示历史的风云并非如历史学家叙述的那般简单。
重述与改写历史,最近几年也是解构历史的一种潮流,但相对于粗犷的历史叙述,杨早则游走于历史与传奇之间,借由新的写法,活泼灵动起来,转化为当代人的叙事与阅读资源。需要强调的是,作者坚持“信而有征”的资料方式,即首先保证文章的出处,纵非信史,亦有凭借,其意义在于可以从中看出历史是如何在传说中播散与变化的。如《出关》说蔡锷如何逃离北京的,种种故事,不乏夸张的成分。这也从侧面说明民众对故事叙述的多样化,历史何尝不是如此呢?但历史只有一种真相存在,而这并不妨碍我们每个人以自己的视角去看待历史。
这是否会造成历史叙述的混乱?很显然是不能。这就像红学家对《红楼梦》的言说,国学家对《论语》的解读,固然有千千万万,却还是掩盖不了原作的价值存在。对历史的认知也是这样一种过程,全知全觉只是后来者对历史的意见,身处在历史现场的当事人,是否能洞悉所有事件的一切。从知识上看,却常常是局部的,很难以看清历史的全貌。《说史记》也是以此方式解读历史,在生动中呈现出丰富的内容。
如果说生活是声光电化的话,那么历史在多数时候也是如此。不管是碎片化,还是整体观,都只是历史叙述的一种方式而已。这恰如杨早在序言里所说的“‘回到现场’,不是古代的人与物为你驱策,而是你通过想象与叙事融入前世。”而这也是历史的“趣味”与“感觉”:有什么历史比故事更迷人的。《说史记》所带给我们的也就是这个迷人的另类说法吧。
史记的另类说法——杨早《说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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