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生于1913死于1947年,很短命的作家,著有《夫妇善哉》,国内有译本。)
译者:Max
正文:
我在战后读了Erich Kästner①的小说《Fabian》。《Fabian》刻画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在混乱、颓废、无力而不安中生活的一个蛮横无理的德意志青年的新形象,我在这本小说里似乎看到了日本战后文学的走向。战后就连大作家都将作品束之高阁而一本正经地写起了文学论,但是和那么多的文学论相比,《Fabian》一本书到底揭示了多少未来文学的方向还不太清楚。
读罢《Fabian》又捧起Joyce的《Ulysses》②,我更加明白了新文学的走向,那便是创作出我们的《Fabian》和我们的《Ulysses》。
在日本有着穿鞋不能进家门的习俗,文学上也没有“穿着鞋跨进人生”的作品。只有认真脱掉鞋子,从文坛保守分子的代言人那里获得存放鞋子的空间并摆上去这样的作品。《Fabian》和《Ulysses》则是一种“穿着鞋子”的文学。我想写出的是当别人说“虽然不至于一直穿着鞋子,至少也要从佣人那把鞋子……”时,我能回答:“不,我生来就是赤脚的……”的作品。
我往后要成为特立独行的人,不论新人写出了怎样巧夺天工的作品,我也不会去钦佩。不穿着满是泥水的鞋子而写成的小说我是不会感到钦佩的。整整齐齐地把衣物摆放好,在书斋中端坐然后拭去桌上的灰尘开始创作,这样的作品怎么会有魅力呢?
迄今为止,日本文学没有从俳句的写实与短歌的抒情中迈出过一步。也就是说,物哀③。《Fabian》和《Ulysses》不是“物哀”。局限于对物哀的怀念和对作为心境小说的“私小说”的怀念在文坛保守人士中普遍蔓延着。虽说如此,那些将自己的文学运动冠以“民主主义”四个字就满足了的文坛上的社会党和共产党的文学,如果不努力打破文坛保守党既成的风格创造出新的范式的话,说白了就是不将这些保守人士的帽子脱下来去创作新的东西,那么假借文学运动之名而掀起的政治运动也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尽管说要“穿着鞋”④,不过不论什么都蛮横无理地、撕破脸皮、胡搞乱来是绝对不行的。比如说Montagne⑤,他想与自我交谈就深入到自我的内部,他虽然穿着鞋却没有发出声音。为了召唤我们曾经忘却的“人性”到我们的文学中,首先要学习Montagne,但是今日存在于我们的文学中的足音多少有些嘈杂,对此无计可施,这也是在此可以断言的事实。
注释:
①Erich Kästner,德国诗人,作家。
②Joyce就是乔伊斯,《Ulysses》就是《尤利西斯》
③物哀,是日本的一个美学价值,其最主要的体现是紫式部的《源氏物语》,江户时期有国学家本居宣长就《源氏物语》的“物哀”进行过探讨。
④意思是打破常规,但不能过分。
⑤Montagne的原文是モンテエニュ,译者查阅了可能的意思但都对应不上文章,所以在此无解。
译后感:
翻译这篇文章前我粗略看了一下织田氏的其他一些随笔性质的文章,我怀疑织田氏说不定是身体方面的原因,导致他的文章也不是很“健康”,我的意思是很有条理。本来我计划翻译他的《文学の饶舌》,但中途突然觉得这种文章可能并不适合不懂日本文学的人和细心的读者,便作罢,而选了这一篇名字很有意思的文章。日本是禁止穿鞋进门的,而“穿鞋的文学”即是指打破常规的文学,这篇文章的主要思想是对保守分子的抨击,织田氏觉得日本人写作顾及的太多而无法真正面对文学本身,而他所期望的是真诚与直白,所以他批判了保守主义并且警告这对于文学发展的不利。但他在最后也提到了一点,就是也有些“穿着鞋子”的文学发出了“噪音”,他对此也表示无奈。
织田作之助——《“穿着鞋子”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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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式部而不是紫氏部
@吼吼~: 感谢指正!已经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