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迪·艾伦是一位创作丰富的电影人,也是文艺青年心目中的大师。他的作品几乎不涉及宗教话题。但是,他前几年的电影《遭遇陌生人》牵涉到信仰问题。影片讲述了一对伦敦夫妇在婚姻破裂后,妻子向超自然的力量寻求安慰,但这种行为对她女儿和女婿产生了始料未及的影响。
伍迪·艾伦曾说过这样的话:“在我心里,算命先生、签饼(国外中餐馆提供的一种小饼,内有预测运气的短语)还有任何有组织的宗教都是一样的。真的,他们同样管用,也同样不管用。”
艾伦先生有一次接受采访,谈到了生活对他作品的影响,还有他自己对创作生涯的一些思考。以下是此次采访的节选。
提问:关于超自然力量和幽灵的想法,或者至少那些相信的人,是《遭遇陌生人》的中心内容。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讲述这些内容的兴趣?
回答:我曾经对信仰产生过某种兴趣。现在说起来,当时的感觉很阴暗;但我们需要一些幻觉,才能继续扛下去。那些成功地迷幻了自己的人,比没做到这点的人,看起来更快乐。我认识一些人,他们在宗教和算命先生那里寄托信仰。所以,我想这是一部电影的好角色:一个女人,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失败了;然后,突然之间,出现了另一个女人告诉她将时来运转。麻烦的是,到最后,她肯定会产生强烈的幻灭感。
提问:对你来说,哪个看来更可信,是我们身边的鬼魂,还是有一个上帝?
回答:对我看说,哪个看来都不可信。我用严酷、科学的观点对待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生活中有什么,你就会看到什么。
提问:迈入老年,你感觉怎么样?
回答:嗯,我正抵抗衰老。(笑)我觉得没什么值得推荐的。随着岁月流逝,你不能继续积累智慧了。时辰一到,说散架就散架了。人们试图给这种心态增添几分光彩,说,嗯,你成熟了。你开始了解生活,以及包容各种事情了……但你真会愿意倾其所有换回35岁时的光阴。
我已经尝到那种滋味了:午夜惊醒,你开始想到自己的死亡,并且在脑海里出现具体的情节,这让人有些发怵。电影一开始,这事情就发生在男主角的身上。从那以后,他就不要听妻子的话,她是一个讲求实际的人。她老是对他说:“哦,你不能老这么干——你不再年轻了。”是的,她说得对;但没人想听那种话。
提问:随着年龄的增长,你是否会在某些方面改变工作?在你后期电影中,是否出现了某种渴望?
回答:不,都是随机的。我做任何事都没有节奏或原因。只是看起来正逢其时。电影拍好后,我自己是从来不看的。从来如此。1968年后,我就没看过《拿了钱就跑》。电影拍完后,像《安妮·霍尔》、《曼哈顿》或者任何一部,我就没再看过。假如我在跑步机上,我只是根据各档的要求跑着;我过了某一个阶段,就马上把这个阶段甩开,因为我觉得回头看只会让我郁闷。我只会感到:“哦,老天,如果要再来一次,就惨了。”
提问:最近,你和欧洲的媒体说在纽约拍摄电影变得太昂贵了。你觉得这是你在本地拍的最后一部片子吗?
回答:纽约永远是我的首选。这是我最美好的愿望:生活在哪里,工作也在哪里,当然是最奢侈的特权。而且我确信,还会在这里拍电影。但在别的地方,我手头的这几个小钱可以干更多的事情。我说的这些城市,包括伦敦、巴黎、巴塞罗那等,这些城市也是大都会,而且都像纽约。我更容易负担。我优先考虑在纽约拍摄;而且,我也不在乎贵一些。只是得先有这笔钱,负担得起才行。如果在别的地方拍摄需要1200万美元,而在纽约得花1500万美元,我还会在纽约拍;只是我得有1500万美元才成。但是,如果我没这笔钱,那就实在没办法了。
提问:有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就是这些欧洲城市对你热情友好,而纽约却不甩你?
回答:纽约一直以来很配合,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在这里拍摄很开心。但欧洲国家提供了大量的合作。为了削减费用,我还得不时去那些地方拍电影。工作中,我手头的钱一直赶不上需要的钱。这是一直以来的定律。
提问:当你拍摄电影《午夜巴黎》时,挑选了卡拉·布吕尼·萨科奇出演了其中一个角色,是否预料到各家媒体会如此狂轰滥炸?
回答:只要牵涉到她,媒体的激烈反应都让我很惊讶。电影中,她的戏份很少——不可或缺,但很少。我和她拍摄的第一天,报纸就说她累坏了,还说我拍了她32个镜头。实际上,她连10个镜头都没有。这只是哪个家伙坐在房间里想出来的魔幻数字。然后,他们还说她丈夫来探班,并对她大发雷霆。可事实是,他来过一次,而且心情愉快。他觉得她是一位天生的演员;而且他真的很开心。
提问:这倒是电影海报上的好噱头。
回答:为了某种缘故,媒体得说她的坏话。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反对萨科奇夫妇呢;还是用这办法,报纸销量会更好。但这些胡编乱造太离谱了,完全子虚乌有。我的电影当然是小事一桩,但我的心中还是犯嘀咕,是不是阿富汗的事情也是媒体杜撰的?还有经济,还有那些真正要紧的事情,难道也是这样无中生有?对你的问题,我得啰嗦一句:由于萨科奇夫人的缘故,会有如此多的媒体关注这部片子——这是我根本没料到的。
提问:不拍片子的间隙,就像现在这样,你会怎样度过?
回答:我过着寻常的日子。早上,我送孩子们去学校。我和妻子去散步;我和乐队练习爵士乐。因为工作要求,我要保持体形体重,所以我不会比实际年龄看起来更老。我通常不看那些好莱坞大片。有一天,我看了《冬天的骨头》,我很喜欢这部片子,还喜欢里面所有的演员。当待在巴黎的时候,我有机会读一些托尔斯泰和诺曼·梅勒的作品。多年过去了,很多美好的事物也流逝了。
提问:今年夏天,林肯中心艺术节将上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群魔》,演出时间12个小时;我有点指望能在那里碰到你。
回答:不,不,我只是一个俗人。我读那些东西,更多是因为工作职责,而不是乐趣。对我来说,啤酒和橄榄球才是乐趣。
注:本文是几年前,伍迪·艾伦接受访谈的资料。通过此类访谈,对于了解他的作品多少会有帮助。原文链接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