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余光中的自述性文集,包括他的成长历程、求学之路,文学之路。其中的众多散文、序、跋、后记等,皆与其创作理念、文学主张、思想情怀相关。读余光中的这本类似传记的文集,就如同饮一杯清茶,润喉止渴生津。他的文字优美、牢稳,如流水般绵长,可刚可柔,不一味追求唯美,更看重的是文字的内涵性。针砭当时文风亦是犀利,见解独到。本书集合并非新文,皆是编者重新编排,以余光中自述的文章为主,基本概括了他的生平事迹、创作之路,即可当做余光中自传来读,通过此书便可了解其人其事,散文笔法,诗论观点,当做是一本了解余光中和其作品的基础读物。
从他的这些自述的散文中可看的一个在嘉陵江边长的的川娃,如何慢慢成长当代著名诗人和评论家。综合起来便是余光中为自己所写的“传记”,这些传记分时间、分阶段的呈现在他所有的散文中、新诗中、评论中,没有刻意为自己立传,感性的色彩的文章中表达出在每个年龄段不同的人生感悟。慢慢读来似乎看到这位年近九十的老人,缓步前行的样子。
余光中笔下那个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的形象,仿佛原影重现,诗仙的饮酒狂风之风,文采谪仙下凡,不属于凡世之中都被他写活了,在诗人余光中的心中,李白是盛唐诗坛排名第一,更是盛唐如假包换的谪仙人,没有了他,唐朝的诗歌也许只剩下了“半个”,失却了浪漫狂想大气。在新体诗中写李白如此神采飞扬便数得上第一。
至于他的《乡愁》更不必多说,但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没有不知道的。因为入选了《语文》课本,乡愁是国人历来诗词歌赋中不可缺少的主题之一,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更何况海峡两岸的距离?文字简单自然流畅,情真意切,即使不用刻意背诵,多年以后仍记在心里。
余光中的文学主张:“右手写诗,左手为文”,新诗、散文他的观点是:对于散文,我相信;对于诗,我迷信。我始终迷信诗是更接近神也是更表现灵魂的一种冒险。写散文,是“某事在人,成事在人”。写诗,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余光中的文学主张也是不断地转变从早年的西化、脱离现实的倾向,到后来的回归,便是那一时期文人有代表性的表现。他自言,“少年时代,笔尖所染,不是希顿克灵的余波,便是泰晤士的河水。所酿业无非一八四二年的葡萄酒。”这一时期的文学创作亦于当时的文学思潮相关,文风成熟后的余光中渐转向传统文化的怀抱。热爱祖国”,“要做屈原和李白的传人”!余光中的评论犀利到位、不一味叫好,与他的散文截然相反除去优美,他更喜欢真实有内涵的文字,而不是平淡无味的长篇白话。
摘录文中几段喜欢的段落:
【 P64页】:事实上,我们的散文作者,包括小说家在内,很少在文体上表现出“阳性的”(masculine)气质,这和西洋的现代文坛,形成了一个显明的对照。我们的文坛向来呈现一种阴盛阳衰的景象:不少女作家固然是一片闺怨腔,即连男作家们,也有许多的满篇脂粉气的。
我在散文上努力的方向之一,便是要洗涤这股窒人的脂粉气。
余光中的给学子们开出“药方”也是对症下药,我表示十分赞同。【 P76页】:当代学者慨叹学子中文程度日低,开出来的药方常是“多读古书”。其实目前学生中文之病已经膏肓,勉强吞咽几丸孟子或史记,实在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根底太弱,虚不受补。倒是旧小说融贯文白,不但语言生动,句法自然,而且平仄妥帖,词汇丰富;用白话写的,有口语的流畅,无西化之夹生,可谓旧社会白话文的“原汤正味”,而用文话写的,如《三国演义》、《聊斋志异》与唐人传奇之类,亦属浅近文言,便于白话过渡。加以故事引人入胜,这些小说最能使青年读者潜化于无形,耽读至于,不知不觉就把中文摸熟弄通,虽不足从事什么声韵训诂,至少可以做到文从字顺,达意通情。
2014年11月15日星期六
发表在 半岛都市报 (原文链接)
绣口一开锦绣文章—— 读《绣口一开余光中自述》
暂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