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三岛由纪夫在谷崎润一郎等作家前辈的启发下,撰写了自己的《文章读本》。所谓“文章读本”就是教人怎样写文章的讲义。与前人的文章读本不同,三岛由纪夫在这部作品中并没有着重去探讨文章应该如何去写,而是从阅读者的角度去谈论文体与创作的方法论,试图引导读者从“普通读者”变成“精读读者”。那么鲜有理论作品问世的三岛在这次的创作中,带来了怎样的关于阅读的经验之谈了呢?它又会给诸多仍然停留在普通阅读阶段的读者们怎样新的启示呢?
文章读本
作者:[日本]三岛由纪夫
译者:黄毓婷
出版时间:2013.09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ISBN:978754474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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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简要介绍:
《文章读本》是三岛由纪夫以小说家的身份而创作出的一本文学理论入门书。该书从文学的题材和技巧等方面,分9个部分,以浅显易懂的语言阐述了作者对日语文学现状的一些反省和看法。三岛在书中提到普通读者和精读读者的理论,不是从写作的角度,而是从阅读的角度建议人们去发现文学的一些门道。同时,该书除去对许多作家的点评之外,同时还加入了三岛自己最真实的一些文学体验,想必对小说爱好者的创作也会有很多裨益。
看似平淡,实则肺腑
“文章读本”这类题材的创作据说最先发源于作家谷崎润一郎,但事实上更早有夏目漱石《文学评论》等作品的问世,也对文学理论的领域有所涉及。论及创作原因,必然有金钱上的考虑,不过作品的问世仍然产生不少影响,我们姑且可以评之为醉翁之意吧。到1959年的时候,三岛由纪夫也想起要写本文章读本,但却与谷崎润一郎等前人的创作颇有不同。
按三岛的考虑,之所以创作,乃出于“反省日语的微妙特质,对于新时代文章的形成也是必经之路”的考虑。与前辈谷崎的“文学通俗论”相左,三岛不赞同“文章没有实用和艺术的区别”的看法,他将专供观赏的水果佛手柑作比,提出实用文章和欣赏文章的区分,同时拒绝对文学的消遣态度。而在叙述的风格上,三岛则继承了前人朴实而诙谐的写作态度,在讨论各国文学,对比各样文体,讲述创作方法时,看似泛泛而谈,却常有真知灼见于角落闪烁,等待着读者的进一步发现。
对时代变化的敏锐嗅觉
尽管在开头一篇《执笔的目的》中三岛并没有过多提及时代变化所导致的文学的改变,但在后面几章当中,他却屡屡将现在的文章与过去的文章进行了对比。
比如在第二章《文章美学的历史变迁》一节中,三岛就提到“口语文变革的新的结果,当然也让我们失去不少的东西,但文章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现代口语文在开始产生的时候,也还依附着许多汉文的用法,以及明治时代特有的说法。现在看来,当时的口语文就像是一条附着了许多贝壳的废船。语言也总是不断带着时代的积垢死去,再生,循环不息。”
而论及语言,他又表示了另一种担忧,“语言也慢慢失去了它的严密性。……人们开口闭口都是德国观念论翻译来的名词,同时又一边听着浪花节,唱着日本的流行歌曲。”
他察觉到日语文学的特殊历史,即是外来词的引入,而且是作为日常语言的外来词在其概念逐渐扩充、变得模棱两可后才融入日本人的日常用语中。这往往造成了语言的混乱与不严谨,但三岛对此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提到石原慎太郎的作品《龟裂》“彻底解体,语序、文法均四分五裂”的文体时,评价道:“如今这种做法已经无法引起任何效果。”表达出一种对猎奇文体泛滥的一种疲倦。
小说家的另一面
众所周知,三岛由纪夫是著名的小说作家,我们熟悉其闻名于世的小说作品,但对于其理论作品却十分陌生。《文章读本》是前人创作的一种传承的结果,但也能够使我们窥见许多三岛独有的一种批评家的姿态。
三岛在第八章的末尾这样说道:“我是一个小说家,对于评论,随笔这些小说以外的文类难免就比较随便,荤素不忌,有时甚至刻意调笑,不像写小说时那样坚持自己的好恶与洁癖;但同时我也要求自己必须逻辑清楚,然后用一些流俗、不正经的表达方式来缓和文章当中讲的道理。”
的确,正如三岛的自述一样,《文章读本》的叙述是平实易懂的,时不时会穿插一些幽默的调侃来博读者的一笑。但是在论及文学与创作时,三岛虽然口吻轻松,思想上仍然十分严肃。在第六章论及翻译的文章的时候,三岛鲜有的表达了对于劣质翻译的愤怒。他这样说:“翻译出来的文字不通顺,但只因为它忠于原文就忍耐读下去的话,这是一种奴隶的心态,最好快快丢掉!”并且总结出来了“翻译就像药物——八分益处,两分毒害”这样的妙句,来建议读者要谨慎阅读。
如果说读三岛的小说让人们想到一个强烈的美的偏执者的话,那么看三岛的理论著作,就会发现三岛的凡人面孔,在平实的叙述下,我们看到了一个普通的创作者,一个幽默的老师。
充满诚意,但略显鸡肋
《文章读本》是一本很短小的作品,不过百页。但涉及的内容却很多,论及作家百余人。笔者在短暂而又轻松的阅读过程中,见识了三岛新的面孔,但仍然有些许失望。
喜欢三岛的想必多是被其文字的华美与认真而折服,而《文章读本》这部作品,虽然更为亲民,但也少了些许严谨,有些像下午茶后的文学畅谈,境界不会太深却也绝不会浅。说其不浅,书中所述的一些对象,不了解的话,就算只有百页文字,从头读到尾也会云里雾里,不解其中妙处。而谈到文学上的感悟,虽然充满真情,却少有解释,境界高的读者也许会频频点头认可,境界稍低的读者,便可能只是把文字看过一遍却什么也没有收获。说其不深,该书的语言十分朴实,也少有逻辑理解上的障碍,故而对于文学理论的一些老手,想必也少有所得,因为该书的许多观点,其实并不少见,只是常人往往难以用语言详说的,三岛用语言表达出来了,于是当一种观点被讲述出来的时候,也不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只会产生早已知晓的认同感。
从译本的角度来看,作为一部为日语读者群创作的日文作品,在翻译成汉语后有许多地方,不了解日语的人想要理解可能要下些功夫,比如谈论翻译的章节,三岛列了几篇文章,来帮助说明一些区别,而翻译成汉语后往往让读者难以辨出其中奥妙,因此虽然特地为读者罗列出来,但也显得毫无用处。
至于本书的亮点,笔者以为除去对文学新手的评论文的写作有些许帮助之外,三岛的一些观点中仍然表达出了一种纯粹的独创性,比如文章最后,三岛提到“文章的格调和气质完全由古典的造诣而生”的看法,就是对新时代文学截然不同的一种态度和期望。
结语
三岛由纪夫的《文章读本》为读者本展现出了三岛作为小说家的另一个面孔,这本书以朴实无华的风格讲述了三岛对于文学——旧时代与新时代文学的种种态度与看法,但他并没有过多地表现出好恶,而是以“客观地承认一切种类文体的各自价值”的态度对百余位作家及其作品进行了小小的点评,同时加入了自己在文学历程中的一些所得所感。笔者认为,不同类型的读者都或多或少能从该书中够得到一些有趣的启发。
Maximin
要做到知行合一
对文字的领会不能只靠阅读
喜欢,又一本书。